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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能說走就走!”
他垂頭挑了挑眉,故意逗她,輕佻開口:“不是你叫我走的。”
“我不管,我反悔了,那邊黑死了,你再把我送回去!”祝聞語咬牙,怕他跑掉,整個人直接掛到了他身上,他拍拍她的背安撫,拖住她沒什麼重量的身子,又沿著原路把她送回了王府。
想到這,謝晏詞無聲的勾唇笑了下。
他後來缺席了祝聞語人生中的很多年,不知道長大以後的小姑娘是不是還那般怕黑,但離開的路,亮些總是好的。
謝晏詞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然後傾身下去,吻在祝聞語冰涼的唇上,他不敢用力,每一下動作都輕極,那枚吻像是落在纏雋的情人間最後的告別,直到唇邊有苦澀漫入,謝晏詞才輕顫著直起身子。
燈他已經點好了,所以不用怕黑。
宮裝和首飾都是新換上的,是她喜歡的款式,不用怕不漂亮。
他的長寧有過太多寶貝了,他沒有旁的可以再賠給她,只剩下了這條命,她恨他,他便死在她面前。
謝晏詞攤開左手,尖刃划過,灼盛的紅色綻開。
他與她掌心相扣,骨血交融。
匕首緩緩貼上頸側,最後一次看了眼沉沉睡著的祝聞語。
對不起——
他無聲的張了張口。
“謝晏詞——!”迎面飛來的玉扳指迅疾如風,打在謝晏詞的手腕上,尖銳的疼讓他手抖了下,匕首掉落在地上,刀刃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曹裕喘著粗氣,扶著門框怒目而視。
曹裕從偏殿氣沖沖的離開後,一直在御花園坐到了日落。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這兩個人,招惹了謝晏詞還不夠,又多加了一個祝聞語。
更可怕的是,曹裕發現自己對祝聞語的心思不知何時變成了另一種意味。
可是即便是謝晏詞那種瘋子的感情,也不是一言就能描繪清楚的,就像那天在曹府,他知道如果換做別人,應該已經死在謝晏詞劍下了。
他對祝聞語的心意是真的,但他和謝晏詞那二十年,也不是假的
道理就是這般想通的,他對祝聞語生了些見不得人的心思,但也沒辦法就這麼坦然看著謝晏詞去送死,曹裕拍了下腦袋,立馬起身按著原路往回跑。
他趕到偏殿時,正看見謝晏詞把匕首架到了側頸之上,謝天謝地,還不算晚,曹裕一路上都在害怕,會直接見到兩具沒了人氣的屍體。
“曹裕,朕說了,這與你無關,你不要多管閒事。”謝晏詞眼眸微沉,有冰冷的戾氣在其中流轉,沉聲道。
“謝晏詞,你死了能有什麼用,祝聞語到了下面再遇見你,只會氣的連投胎都不考慮了。”曹裕也還在氣頭上,什麼話最戳他心窩子,就撿什麼話說。
那話一出,謝晏詞陡然變了臉色,那些被他一直避而不敢想的東西就這麼被曹裕翻到了明面上,他正欲再開口。
倏然間,手心裡被劃開的地方有一道微弱的酸澀痛意傳來,那是傷口被觸碰發出的。
謝晏詞身子乍然僵住,世界陷入一片空白,忘了要和曹裕說的話。
“你倒是說話啊!爺說的有半點不對嗎。”曹裕見他不說話,又嘲諷道。
謝晏詞已經聽不清曹裕在說些什麼了,他甚至有了一絲不知所措,就這麼僵持著,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從黑暗中綻開,他不敢回頭看,怕看一眼,那場夢就又會碎在他面前。
又是一下,要更清晰。
他倏的轉過身,那雙桃花眼中的光幾近於祈求。
他看到原本沉睡中的祝聞語,纖長的眼睫動了動,幾乎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計,卻還是被他敏銳的收進眼裡。
那闔上了七天之久的雙眸,在謝晏詞一遍遍的祈禱之中,終於緩緩睜開。
有一滴滾燙的淚落到祝聞語的手背上。
謝晏詞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但是他沒有辦法了。
“唔——”剛睜開的眼睛又閉上,少女有些痛苦的皺了皺眉,手慢慢撫上額角被秦太醫處理過的撞傷,乾澀的喉嚨擠出一聲嗚咽。
“是不是喉嚨干,我去給你拿水。”謝晏詞踉蹌著起身,幾步跑到桌案前,倒水的那隻手不停的抖著,那水一半都被撒到了桌上,終於接了幾乎要滿出來的一杯,他趕緊雙手捧著,單膝跪在床沿,騰出一隻手扶著祝聞語的後背讓她半坐起。
“我們喝口水,好不好。”謝晏詞不知道自己怎樣才會不嚇到她,語氣輕的不能再輕。
被人攙起,祝聞語又睜開眼,懵懂的看著身側的謝晏詞,張了張口:
“你是......誰啊?”
祝聞語的視線飄忽,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曹裕,聲音依舊虛弱,卻多了一絲欣喜:“曹裕哥哥,你怎麼在那。”
謝晏詞手中的瓷杯應聲墜地。
作者有話說:
鈍刀子磨人最疼,明天的更新也是24點哦寶貝們,謝謝大家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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