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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向雲忽地轉過身,快步走到他身邊,狠狠地揪過他的衣領:“你真的就必須要去找死嗎?”
陳三脖頸上猛地遭了這股大力,被勒得倒吸一口涼氣:“你是不是有病?都說了俺們就是想探點消息立個功,你不樂意就滾啊。”
“哪怕有人會因為你們的死傷心,你也非得去嗎?”
裴向雲舔了舔唇,一雙黑眸緊緊地看著陳三的臉。
陳三忽然笑了:“誰會為俺傷心啊?你麼?你都要飛黃騰達了,還做什麼替俺傷心?”
裴向雲的喉結動了動,半晌輕輕放開他的衣領:“行,我陪你去。”
陳三回頭看了看其他幾人,有些不自在道:“成,你去就去,今晨雞一叫便出發。”
剩下幾人瞅著似乎沒什麼熱鬧可看,也三三兩兩地站起身走了。
裴向雲深吸一口氣,輕手輕腳地踱回了帳中。
他們出隴西應當是不難的。
每日早晨炊事班都會派人去周邊的山野里割豬草和拾柴火,門口守著的士兵不會為難他們。
裴向雲定了定神,從自己的枕頭底下抽出那摞被寶貝一樣珍藏起來的字帖,忍著心痛撕了一塊空白的宣紙,提筆在上面寫起字來。
陳三定的時間太早了,現下他也來不及去和江懿說這件事。
明日晌午如果他們真的遭了烏斯人的伏擊,那定然不會準時趕回來上課。
倒時江懿若是來找自己,便會看見這張留下的字條。
——
陳三像是真的鑽進了那名為「榮華富貴」的怪圈裡,第二日清晨雞一叫,便催促著他們出發。
裴向雲心裡藏著事,一晚上都沒睡好,雙目有些無神地坐在馬上,裹緊身上的披風。
眼下天剛蒙蒙亮,隴西卻已颳起了大風,吹得不遠處的草叢低伏在地上,衣服也於風中獵獵作響。
怕是要下一場大雨。
這隊一點也不專業的輕騎剛開始還走在往日炊事班去割豬草的老路上,走了一半便偏離了原先的方向,往另一條偏僻的小路拐去。
裴向雲的臉被風吹得生疼,咬著牙最後勸道:“今日天氣不好,要不我們還是……”
陳三還未說話,一旁的一個壯漢便「嘿嘿」地笑了一聲:“小兄弟,老子看著你挺生猛,原來還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這就怕了?”
裴向雲眸色一黯,旋即閉了嘴不再說話。
他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自然知道這並非什么小打小鬧,也絕對不是這群炊事班的人能應付的。
到底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底氣來攔截這烏斯小隊的?
裴向雲想不通,只能壓下心中的疑惑,祈禱著不會出什麼岔子。
他們上了山,在前幾天研究好的草垛後埋伏好,等著烏斯人經過。
裴向雲緊鎖的眉一直沒舒展過,銳利的目光不斷地掃過一片蒿草,不知敵人會從何處而來。
陳三坐在他身邊喘了口氣,低笑道:“其實你勸俺的,俺回去也想過。”
裴向雲目光頓了下,落在他臉上。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了,誰能樂意不要命?”
陳三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淒涼:“俺娘前幾日走了,家裡只剩個弟弟。她在時家裡就揭不開鍋,不然怎麼送俺來入伍,不就是為了家裡少一張嘴麼?”
“俺以為入伍了便好了,但誰想得到是來讓俺做炊事兵的呢?”
裴向雲動了動唇,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能靜靜地聽著。
“俺聽人說,在軍隊裡立了功,才能被官老爺表揚,才能拿著錢……”陳三喃喃自語似的,不知道在說給誰聽,“俺之前還沒想過怎麼立功,但昨天家裡來消息,說老母走了,連辦喪禮的錢都沒有,你說我能不急麼?算了,你也不懂。”
裴向雲其實聽不太懂他的方言,只依稀捕捉到了「母親」和「沒錢」這些關鍵詞。
他斂了眉眼間的冷意,輕聲道:“我懂,我爹死的時候也沒錢辦喪禮,他們給他裹了張蓆子便丟出門去,讓我隨便找個地方把他埋了。”
陳三眨了眨眼,面上多了些不知為何的情緒:“你……”
“沒事……”裴向雲安慰他,“反正也就是探個情報,我在這兒,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或許是相似的經歷讓他忽然獲得了共情的能力,竟第一次下意識地將自己與對方劃在了同一邊。
陳三看了他半晌,輕聲道:“這次如果真的不行,俺也認了,不給江大人添麻煩,俺……”
他話說到一半,忽地戛然而止。
裴向雲聽見一道利刃破空而過的尖嘯,心頭倏地掠過不祥的預感,按著陳三的肩便向側旁一滾,臉頰被濺上了滾熱的血。
他心涼了半截,還未開口,便聽見陳三斷斷續續道:“有,有……”
還活著……
裴向雲目光一凝,伸手抓起陳三扔在一邊割草用的鐮刀,翻身上了馬,沖那些被不知名變故嚇到的人喊道:“看好他!”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晚上還有哦麼麼麼;
最近幾天都是存稿箱在工作,考試牲痛苦
第5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