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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老師平時打發時間反覆看的幾本書,上面甚至還有那人寫的批註。
他將書放下,迅速地把那張桌案仔細地翻找了一通,結果不出他所料,江懿似乎什麼東西也沒帶走。
與其說是走得匆忙,不如說是老師將所有東西連同這幅畫一起託付給了自己。
是很快就會回來,還是說……
他再也不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流淚狗狗頭.jpg
第146章
尚書府中燈火幽微,燭光搖曳,於坐在主座的人臉龐上忽明忽暗,卻照不亮他的神色。
一個身穿長袍束髮的年輕人站在主座前,向他鞠了一躬,畢恭畢敬道:“已經按照父親的意思去置辦喪事,還請父親明日一同與那喪儀師傅敲定最後的流程。”
宋玉修眯起眼,緩緩頷首:“你下去吧。”
那年輕人又行了一禮,這才慢條斯理地攬了袖袍,轉身向門外走去。
他的背影剛剛消失,一道有些尖銳的聲音便從旁響起:“你這樣做相當不妥。”
宋玉修側眸向陰影處看去,目光落在那身形圓潤的人身上,冷笑了一聲:“大人有何高見?”
那人聽宋玉修喊自己為「大人」,便知他動了氣,卻仍堅持著自己的看法:“眼下情況特殊,你這樣高調鋪張,說不準會釀成什麼後果,你就算不為自己的名節考慮,也,也要為了……”
“名節?”
宋玉修有些怪異地笑了下:“名節於我而言,還有什麼用處嗎?”
那人似乎被他噎了一下,原本在心中準備好的長篇大論也沒了再說出來的興致,只冷哼了一聲。
名節……
宋玉修撫著手指上的那枚扳指,聲音中不無譏諷:“這兩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倒是讓我覺得好笑。你比我居高位,食厚祿,對犯人動私刑的時候又怎的不想著你自己的名節?”
燭光「撲」地一跳,「噼啪」一聲爆了個火花,倏地映亮了一邊那人的臉。
那是張圓滾的胖臉,一雙本來就小的眼睛被肥肉擠作兩條縫,手中捏著串佛珠,慢慢摩挲著那檀木做的珠子。
若有宮人在此處,定然會認出他便是那因跋扈而聞名的大內太監福玉澤。
“你從來都如此,不顧大業,獨獨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福玉澤用他那把尖聲尖氣的嗓音道,“若是出了差錯娘娘怪罪起來,要我如何替你圓這個謊?”
“你替我圓謊?”
宋玉修冷笑:“你當然能站在貴妃一邊對我頤指氣使,左右死的也不是你的娘。我給我娘辦三次喪禮,又與你何干?”
“與我何干?我與你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萬一出岔子連累到我怎麼辦?”
福玉澤被他一通話氣得瞪大了眼,呼吸急促了半晌後終於沉下臉,將佛珠往懷中一揣,怒氣沖沖地起了身:“到時候有你好看的。”
“洪文帝病重,丞相被禁足府中……”宋玉修的聲音低沉,“我不知有什麼好擔心的。老母顛沛流離半生,還未享什麼福氣又染了病去世,我為她身後辦個風光的葬禮又有什麼錯?”
福玉澤卻再沒說話,只陰陽怪氣地冷笑一聲,拂袖離去。
宋玉修眸色中陰晴不定,半晌將桌案上的一枚瓷杯拂落在地上,發出「啪嚓」一道脆響。
候在外頭的人聽見屋中的響動差不多消失了,這才膽戰心驚地走了進來,跪在地上給他磕了個頭:“老爺,馬車備好了,方才有人來說是洪文帝請您去宮中一趟。”
宋雨澤摩挲著扳指的動作頓了下,聲音陰沉:“何人傳的消息?”
“是個內侍。”
那下人頓了下,低聲道:“或許是關乎洪文帝的事。”
他大抵知道自家主子在做什麼,也知道若主子得勢,自己這些做下人的也要一同雞犬升天,於是大著膽子添了後頭那句話。
宋玉修陰鷙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半晌,繼續道:“思怡還好嗎?”
下人恭順道:“小姐在屋中已經歇下了,老爺放心。”
“仔細看著她些……”宋玉修冷聲道,“前幾個月妄圖翻出院牆去見丞相,當時就應該打斷她的腿。”
那下人身子抖了下,口中應著,額上卻驀地覆了一層冷汗。
宋玉修最後看了他一眼,唇邊忽地多了一抹冷笑:“你心裡想著什麼我都知道,稍微收斂些,把分內的事做好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下人又向他磕了個頭,不敢再自作聰明地多說,卻聽自己那喜怒無常的主子話鋒一轉:“喪儀要準備的事都準備妥當了嗎?”
“都妥當了……”下人回他,“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的都準備齊了。”
“甚好……”
宋玉修哼笑一聲:“不是說不合適嗎?我偏要辦,風風光光地辦,辦他三場喪禮,叫全天下人知道我老母雖然沒過風光的日子,但總歸有個記得他的好兒子。”
——
皇宮中內侍的步履匆匆,面色沉沉,甚至連平日偷懶講講閒話的興致都沒有,眼下只顧著快些離開這像是要吃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