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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裝死裝了一路,眼下倒是生龍活虎起來,把他按在玄關前蹭著,似乎在找著什麼氣味。
江懿由著他在頸間亂嗅,半晌後忍不住道:“裴向雲,你……”
這回他的話又被悶哼打斷了。
裴向雲不知發什麼瘋,在他頸側咬了一口。
江懿的耐心告罄,抬手去推他,卻換來那人更蠻橫的禁錮。
眼前一片漆黑,他只能感覺到對方灼熱的吐息噴灑在面前,一抹溫熱的柔軟似乎在自己的唇前躊躇不前。
不過幾厘米的距離。
江懿本來對這些事沒什麼想法,但無端被他鬧得跟著燥熱起來,有些難耐地微微仰起頭,繼而察覺到了裴向雲又貼過來了一點——
“啪”地一聲,燈光大盛。
他倏然從剛剛的意亂情迷中醒過神來,身前的禁錮猝不及防地消失。裴向雲狼狽地往後踉蹌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江懿平復了呼吸,垂眸去看那尚且神志不清的狼崽子,試探道:“裴向雲,你知道我是誰嗎?”
裴向雲迷茫地抬起眸子看向他,動了動唇。他聲音太小,江懿聽不清,只得也蹲下身湊近他。
可剛湊近,便聽見裴向雲低聲道:“你不是他。”
江懿挑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逼著他用一雙朦朧的醉眼看向自己:“‘他’是誰?”
他這一捏說不準摻沒摻雜什麼私人恩怨,下手確實有點重。
狼崽子依舊用那種迷濛的目光看著他,輕聲道:“師父。”
果然。
江懿懸在半空的心落了下去,如釋重負般輕嘆一聲。
自己沒認錯人。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又問了一遍,“其實……”
裴向雲驀地拍開他的手,往後縮了縮,像是在試圖離他遠一些:“你走。”
江懿的手僵在半空,聞言挑眉:“嗯?”
“我不能對不起師父。”
裴向雲小聲嘟囔著:“我只愛他一個人,就算你和他長得像也不行,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你的。”
江懿支著下巴看了他半晌:“這是你說的,那你別後悔。”
裴向雲現在的腦袋和一團漿糊沒兩樣,自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後悔,雙眼不受控制地要慢慢合上,卻被人在額上輕輕拍了一巴掌。
“別睡,回臥室睡去,”江懿輕聲道,“我一個人弄不動你。”
裴向雲被他架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回了臥室里,不受控制地撲倒在床上。江懿擰著眉把他衣服換了,本來不想繼續管,但潔癖作祟,只能又去擰了條毛巾回來把他身上擦了擦。
沒想到這一世裴向雲的身材也不錯。
江懿將這逆徒打量了一遍,覺得自己今晚這個澡算是白洗了,又回衛生間沖了一遍,再回來時狼崽子已經規規矩矩地陷入了沉眠。
這套公寓裡有個客房,但是平日沒什麼人來,就被他當做了雜物間,床上大概落了一層灰。而客廳的沙發比較窄,躺上去幾乎不能翻身,說不定睡一半就會掉下去。
只能和裴向雲擠一張床了。
他坐在裴向雲身邊,擰了把狼崽子的臉:“小混帳,到哪都不讓我省心。”
裴向雲不知道自己被別人罵了。
他只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又看見老師在三月的春光里提筆作畫,畫上有桃花,還有提著銀槍的自己。
裴向雲滿心澎湃的思念,連忙向那人跑去,可分明覺得老師近在咫尺,卻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對方。
他猛地從夢中驚醒,抬頭向窗外望去,看見冬日的陽光正透過玻璃窗照進來,落在地上,像碎了一地的鎏金。
……是夢。
自己還在這個沒有老師的地方煎熬。
裴向雲下意識地動了動胳膊,卻忽地聽見身側似乎有聲音。
他循聲看去,幾乎瞠目欲裂。
那個神似老師的人正躺在自己身邊,脖頸上還有一塊明晃晃的印子。
昨晚喝醉後和他做了什麼?
難道自己……
裴向雲幾乎瞬間要與那人拉開距離,猛地往後退去,卻不料直接從床上掉了下去,“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本來今天是周末,可以不用早起的。但裴向雲一早鬧了這麼大動靜,死人都能被吵活了。
江懿的眼睫動了動,蹙著眉睜開眼,不知道那逆徒又要鬧什麼,一抬眸便撞上了裴向雲蒼白得幾乎絕望的臉。
他捏了捏眉心,低啞的聲音中透著一股不耐煩:“你有病麼?大早上吵什麼吵?”
裴向雲不說話,沉默的從地上爬起來,卻猛地一陣頭暈目眩,險些再次栽倒在床上。
江懿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合身,松松垮垮地掛在肩上,這會兒半支著身子坐起來,倒像是有幾分衣冠不整的樣子。
裴向雲的臉更白了。
他舔了舔唇,目光瞟到擱在一邊桌案上的水果刀,忽地一把將那刀抓了起來。
江懿原本還困著,看見他突發惡疾,頓時嚇得清醒了,連忙起身要將他的手按住。
爭執間,刀尖在他手腕旁划過,一道血痕立刻出現在皮膚上。
裴向雲瞥見那道血痕,不知怎的心裡疼了下,手上的力氣也卸了幾分,任由那人將水果刀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