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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付個飛花令都應付不來,談何再玩其他的?說不準連題目都聽不明白。
他乾咳幾聲,定了定神,望向對面坐著的人,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
畢竟從未見過真人,這少年丞相的名號其中究竟幾分假幾分真,誰也說不準。傷仲永的故事人人知曉,萬一應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呢?
穆宏才放在桌下的手心微微出汗,在心中痛罵那個負責接頭的人沒將情況說明白。
更何況那人強調以拉攏為主,不許他輕易對江懿動手,不然他早就將這文弱書生趁著月黑風高給埋了。
“穆縣令?”
帶著笑意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抽離出來,他猛地抬頭:“啊?”
“該你了。”
江懿向後靠了靠,一半的面容隱在了陰影后,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穆宏才心中猛地一凜。
眼前的人似乎沒了方才溫溫柔柔笑著的平易近人,多了幾分久居上位者的氣質,看得他愈發心虛和緊張,想要跪下認錯的衝動。
穆宏才硬著頭皮又起了個頭,不出意外地再次折戟於第三個回合。
他十分主動地將面前倒滿的酒灌了下去,而後抹了把自己額上的汗珠,勉強笑了下:“江大人,下官身體有些不適,先出去一下,一會兒再回來。”
江懿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靜靜地看著他慌張逃出去的背影。
事到如今,已經不用再多試了。
除非是換了個腦子,不然穆宏才一個進士出身不可能連三句飛花令都對不明白。
那麼這是換了個人?
他把玩著小巧的瓷杯,眉心微蹙。
若穆縣令被人暗中掉包了,那又是從何時開始的,背後的人又有什麼目的?
江懿兀自思索著,身旁忽地落下一片陰影。
他抬頭,看見那一直安靜在旁邊布菜的姑娘對著自己笑了下:“大人,可需再添酒?”
“不必了……”江懿淡淡道,“若沒什麼事你便也去歇著,不必再於此處候著了。”
這女子會被穆宏才一同留在暗室中,定然身份不一般。
江懿說完便站起身,向門邊走去,按了按門把手,毫無意外地發現門被鎖了。
他眸色一沉,還未轉身,一處溫軟便貼上了他的後背。
那女子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道:“大人,你今夜沒瞧妾身一眼,讓妾身好生委屈。”
江懿身子一僵,幾乎咬牙切齒道:“放開我……”
那女子非但不鬆手,反而得寸進尺般挽著他的胳膊,輕輕地吹著氣:“早耳聞江大人年少有為,妾身仰慕許久,不知今夜可有機會與大人共度良宵?”
她對自己的這番攻勢相當有信心。
沒有多少正常男人真的會坐懷不亂,尤其是在那酒里有藥的情況下。
那藥性非常大,基本難以讓人保持理智,很快便會成為只會被欲/念支配的野獸。
她這樣想著,手上動作愈發殷切,卻未發現江懿的雙眸依然清明。
女子將人從門口推搡回椅子上,嬌笑著將他的衣領撩開:“大人,妾身可有機會與你共度良宵?”
江懿狹長的雙目微眯,扣住了她的手腕,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意味,十分用力。
女子驚呼一聲,秀氣的眉緊緊皺了起來,吃痛地稍彎下腰:“大人你,你這是——”
“誰要你這樣做的?”江懿低聲道,“告訴我,是穆宏才麼?”
女子咬著唇,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江懿冷不防撞上她的目光,卻莫名從那哀怨中品出了一絲殺意。
他心中警鈴大作,扣著那女子的手腕,身子向後一仰,只覺得一抹冰涼擦著他的脖頸而過。
那女子終於卸了柔弱的偽裝,目光漸冷,另一隻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短刃。
那短刃通體淡金色,做成了蛇的模樣,後半部分鐲子似的纏在她手腕上,將衣袖垂下來後便如不起眼的普通首飾般,全然看不出是柄用來暗殺的利刃。
江懿心中對今夜鴻門宴的猜測中了十之八/九。
起先穆宏才那樣殷勤地勸酒,間接告訴他這酒中有問題。
他悄悄將酒倒掉,為了以防萬一連桌上的菜都沒動幾口,原本是為了拖延時間與穆宏才行酒令,卻無意間試出了他不對勁的地方。
若自己方才毫無防備地喝酒吃了東西,那此刻應當正好藥性發作,與眼前女子在這暗室中做出什麼事來,無異於給人遞了現成的把柄。
手段真是下作。
江懿心中暗罵穆宏才,側身躲到了椅子後。
先前發現他沒中那酒中的毒時,女子便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現下兩刀竟沒將這文官結果掉,讓她更驚訝了。
她眸中划過一道厲色,足尖在地上一點,身姿輕盈地從那實木椅子上躍過,反手將刀向江懿刺去。
刀刃半途被人格擋住,女子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抬眸便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微怔了片刻,這才看清那格擋住自己刀刃的竟是一柄摺扇。
刀刃慢慢在那摺扇的木製扇柄上剮出一道細細的白痕,她眸中掠過一道驚訝,毫不猶豫地再次發力,試圖將這看似精緻的摺扇攔腰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