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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看來,前世大燕的傾覆,怕是與這群蛀蟲也脫不開干係。
裴向雲如其他人帶來的家丁小廝般站在他身後,垂眸向老師的手邊看去,心頭翻湧著酸澀之意。
方才若是自己沒看錯,那宋家千金應當是與老師牽了手的。
江懿先前不是說並無成家之意嗎?怎麼還任由她牽自己的手?
裴向雲眸中的黯色越來越深,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攥緊,恨不能將眼前的兩人分開。
宋思怡並不知道自己被身後站著的人惦記上了,殷切地剝了枚葡萄:“江大人,嘗嘗葡萄。”
江懿抬手將那枚葡萄擋開,眼中隱隱有警告的意味:“宋小姐自重,你我之間的關係還未到如此親密的地步,若傳出去對你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宋思怡咬著唇看了他片刻,將手中的果盤放下。
坐在主座上的宋玉修正忙著與周圍幾人熱絡地聊著天,似乎並未有精力關注自己的女兒。
又或是說從他將宋思怡推到江懿身邊後,目光便再也沒向這邊看過。
江懿眯起眼,覺得他這態度確乎算得上有趣,就好像宋思怡不是他的女兒,更像是一枚好用的籌碼。
如今籌碼交付出去,自然沒有繼續關心的道理。
——
這場滿是銅臭味的宴會直到宵禁前才結束。
那幾個顯然是來攀關係的人倒是有些依依不捨,與其他人約了過幾日再敘。而江懿卻著實鬆了一口氣,連忙與宋思怡拉開些許距離。
宋思怡一雙眼中滿是委屈地看著他,輕聲道:“江大人是對小女無意嗎?”
“恕我還未有成家之意……”江懿道,“實在抱歉。”
宋玉修這回像是想起自己還有這麼個女兒,慢慢走到宋思怡身邊,抬手攬住她的肩:“如何?”
宋思怡低聲道:“江大人對我無意。”
宋玉修面上的笑似乎凝滯了片刻,而後爽朗道:“這種事並不能強求,是家女與江大人沒緣分,江大人不用太放在心上。”
江懿與他客套了兩句,正要轉身離開,卻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那人步履匆匆,似乎急著要走,連路都不看,向後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在地上。
裴向雲上前一步,將老師護在身後,伸手拽住了那人的胳膊,這才沒讓他摔著。
“浦侍郎?”
江懿挑眉,饒有興味地看著他:“浦侍郎如此慌張,是要做什麼?”
浦硯額上滿是細汗,支吾道:“沒,沒什麼,走得太急了。”
“往後可要看著點路……”江懿示意裴向雲將手鬆開,“不是第一次撞著我了吧?”
浦侍郎弓著腰,給他連連行了好幾個禮:“是下官莽撞,請江大人恕罪。”
他說完後抬眼,眸中似有懇求之意:“江大人今晚可有空閒時間?下官想……”
“浦侍郎,方才你不是走了嗎?”
他的話驀地被人打斷,驚慌地抬頭向江懿身後看去。
宋玉修攬著宋思怡踱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的又回來了?是落了什麼東西?”
“沒,沒什麼……”
江懿蹙眉:“方才你想與我說什麼?”
“沒想說什麼……”浦硯低聲道,“只是幾次衝撞了江大人,想給您賠個不是。”
宋玉修在他身前站定:“江大人一向寬宏,定然不會為難你,你放心便是。我想起還有話要對你說,不知浦侍郎可否願意多留片刻?”
“宋大人,下官家中還有妻兒要照顧……”浦硯低頭道,“怕是不能……”
“不過一會兒的事,想來弟妹也不會怨你。”
宋玉修抬眸對江懿道:“江大人,宋某還有事,不能送你了。”
江懿淡淡應了,轉身正要與裴向雲一同離開,卻聽見「叮噹」一聲脆響。
正廳中人走了個七七八八,這聲音便顯得格外清晰。
他回眸向身後看去,發現地上似乎有一塊圓形的物事在燭光下泛著光,便俯身將它撿了起來。
那是半塊圓形的玉佩,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外頭響起打更的聲音,江懿這才收回思緒,將那枚玉佩放進懷中,與裴向雲一同出了宋府的大門。
待馬車緩緩向前而去時,裴向雲這才低聲道:“師父,方才你與那宋思怡是……”
不是沒有成家的意思嗎?
江懿正在心中想著宋玉修那人辦這一出宴席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聞言有些不耐地抬眸:“你想問什麼?”
裴向雲撞上他的眼睛,舔了舔唇,卻又不好將那些隱晦的念想說出口了。
“方才看師父與宋家千金相談甚歡……”他壓下自己一腔酸味,試著用尋常語氣道,“學生以為師父對她挺滿意的。”
江懿冷著眉眼看了他半晌:“說你蠢,一點也不冤枉。”
裴向雲動了動唇,剛要說什麼便看見老師手上捏著一張疊起來的字條:“這是宋思怡給我的。”
“也就是說方才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