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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
裴向雲似乎聽不得「騙」這個字,情緒又變得格外激動起來,攥著他胳膊的手顫抖地發狠,似乎眼前的人不是最喜歡的師父,而是仇人。
但他很快清明了過來,眸中狠戾的紅褪去了七八分,沉默著鬆開了手。
江懿這才真切地察覺到了碎裂般的疼痛,蹙著眉向後退了幾步,有些警惕地看著他。
可能是這警惕又戒備的目光讓裴向雲有些難過,他垂下眼,輕聲道:“對不起,師父,但是我……”
我好像越來越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他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卻不敢將這句話說出來,生怕江懿覺得他是在撒謊找藉口。
兩人靜默地站在府邸大門前許久,裴向雲終於還是妥協了:“那我派人去天牢看一下,你別再生氣了,隨我進屋吧,對身體不好。”
他說著便隨意點了一個跪在地上的士兵,讓他去天牢打聽打聽情況,接著要來拉江懿的手,卻被人躲開。
“我就在這兒等著……”他冷聲說,“你離我遠點,我噁心。”
裴向雲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攥成了拳垂下。
原本早上見了烏斯君上後他對關雁歸還活著這件事十分有底氣,但是方才見江懿的情緒如此激動,他又變得忐忑起來。
空氣中的寂靜一直持續到了那個士兵回來。
江懿的目光緊緊鎖在他身上,近乎渴求一般想聽他說出自己想聽的話。
可那士兵只匆忙地瞥了他一眼,單膝跪在地上抱拳道:“屬下去問了守著天牢的兄弟,他們說……”
裴向雲見他吞吞吐吐地不肯說,心中驀地掠過一道不祥的預感,下意識地上前幾步,卻聽江懿呵斥道:“你敢動他!”
他悻悻地退了回來,低聲道:“他們說什麼?”
士兵膽戰心驚地不敢抬頭,只竹筒倒豆子般將一切都說了出來:“他們說那個漢人將軍今天晌午的時候被帶走了,走的時候腦袋上套著黑布口袋,估計是被拉去街頭斬首了。”
作者有話說:
打字機:天黑請閉眼,女巫請睜眼,昨晚死的是他(指指關雁歸),你有一瓶解藥你救嗎?
江懿(冷漠):不救;
打字機:你有一瓶毒藥要用嗎?
江懿:弄死他(指了指裴向雲);
打字機:驚恐.jpg
第21章
江懿耳畔驟然響起一陣嗡鳴聲。
周遭的世界在眼中變得模糊起來,所有聲音悉數消失,唯獨只能聽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所以他在街口看見的那個被斬首示眾的人,當真是關雁歸?
裴向雲顯然也有點慌,板著臉對那士兵道:“你說的話可當真?”
士兵被他的語氣嚇得伏在地上的身子都在顫抖,一句話試了好多次才勉強完整地說了出來:“不,不知,他們當差的也並不清楚究竟將人帶去何處了。”
“師父,這件事我覺得未必……”
“你覺得?”
江懿眉眼間泛著結冰似的冷意:“你如何認為很重要嗎?”
裴向雲定了定神,深邃的黑眸中難以遏制地多了些慌亂:“可方才他也說了,是不知道關將軍被帶去了哪裡,也並不是全然確定在街頭被斬首了,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再派人去和百姓們打聽。”
“需要嗎?”
江懿拂了衣袖,心口針扎似的疼:“你是不是忘了問我從何處回來的?”
從何處回來?
裴向雲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那人一字一句道:“我剛從街口回來,正巧方才斬了個黑布蒙面的漢人,你說還需要打聽嗎?”
這回裴向雲徹底變了臉色。
他原本以為今天早上去和皇兄表明自己的態度,皇兄即使不會輕易饒過關雁歸,但也不至於動手如此快。
而且烏斯君上分明還說過「懶得特意動他」,又怎會這麼快地改變心意?
裴向雲下意識地轉身要去宮裡與烏斯君上理論,卻聽江懿在身後問道:“你做什麼去?”
“我去向皇兄討個說法……”裴向雲低聲道,“我……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他整個人的狀態都十分不對,雙手緊緊地攥著衣服下擺,聲音都多了幾分顫抖,像是在和江懿奮力地解釋著什麼。
江懿冷眼看了他半晌,忽地嘆了口氣:“罷了……”
“師父,你要信我,不是我去和皇兄說要把關將軍處死的……”沒聽見料想中的責罵,裴向雲更慌了,“我……”
“現在說這些有用嗎?”
江懿站在原處,十分平靜地看向他:“人都死了,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了。”
他也是天真,想來依著烏斯君上的疑心病,縱然關雁歸表現出投降的意思來,怕是也要先假意放過他,然後在放鬆警惕時再將他除掉。
反正結果都一樣。
他抬頭望了望天,再一次真切地意識到頭頂上的這片天已然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天了。
“回去吧……”江懿說,“傻站在這裡做什麼。”
裴向雲抬眸看他,似乎有些驚訝:“你還願意與我一同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