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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要走了,速速爬起來跟上!
瞧著他倆迷迷瞪瞪的樣子,胡朗心頭無奈。
誰能想到我們當中唯一靠點譜的,是個反賊呢。
伴蓮居的池塘邊,黑蛟、玄龜、李懸並排坐在青石上。
聽著黑蛟繪聲繪色講述它的英勇往事,玄龜桂小蝦兩眼發亮:“黑大哥好厲害啊!感覺比傲天魔尊還要厲害!”
“哈哈,過獎過獎,比起老大那還是略遜一籌。”黑蛟得意地甩動尾巴,伸進水裡的蛟尾把池水拍得嘩嘩響。
你這吹過頭了吧?也只能哄騙哄騙天真幼童罷了。坐在一旁的李懸笑了笑,沒搭茬。
沐雪風闖入魔域晉升傲天魔尊之事,這兩天在道院傳開,掀起了軒然大波,是個人都在談論,每天三頓跑去膳堂吃飯的他們,也已聽說。
這樁消息自然不是從閉關的貓師弟那裡流出來的,也不像是可能知情的羅師父口中透露,倒像是從外面傳進了道院。
“黑大哥,你還有沒有其他的精彩往事呀?”桂小蝦問。
“有,多滴很!再說說我當年,曾經力戰青龍,腳踩白虎……”有人捧場,黑蛟更加賣力地吹噓起來。
李懸沒有揭穿它,從擺在手邊的瓷盤拿了顆洗淨的紅莓果丟進嘴裡。
小樓背後的那塊田地,他種的不是菜,而是漿果叢。若是凡人來種植,第一年未必結果,但李懸催動甘霖術和御木訣後,就長得極快,只用兩個月就結出了酸甜可口的莓果。愛吃肉的黑蛟對此沒啥興趣,他和小玄龜都很喜歡。
初夏的清風吹拂,小樓後方,一叢叢翠綠灌木里綴滿了朱紅小果,鮮艷喜人。
又是平淡的一天。
驟然間,似烏雲飄來,萬里晴空轉為晦暗。
黑蛟和小玄龜都向天望去:“要下雨了?”
只有李懸眼裡隱現憂色。這一天,到了嗎?
下一刻,一個雄渾莊嚴如黃鐘大呂的聲音,震徹了天際。
“今有鈞天道院,反叛人族,勾結妖魔,包藏禍心,罪不容誅。”
“傲天魔尊沐雪風,實為前任魔尊吞虹的奪舍之身。收此人為弟子,與魔道牽扯不清,此為罪狀其一。”
“收容妖物,勾結妖族,妄圖顛覆人族,此為罪狀其二。”
“我等今日前來,是為替天行道。”
“命令爾等,即刻交出傲天魔尊的靈寵。”
“所有妖族、半妖,全數剷除。”
“人修束手就擒,可留性命。”
“十息以內,借讀弟子速速離去。正式弟子若想棄暗投明,也可離開。”
“否則,等同叛逆。”
這聲音在高空迴蕩,清晰傳入了每個道院師父與弟子們的耳中。
除了還在臥室里閉關的小橘貓。
他用來封鎖臥室的那件法寶,也隔絕了外界的吵鬧聲。他的心神,還深陷夢境之中。
鈞天道院的護山大陣浮現出來,金光如水波蕩漾,擋住了上空宣讀罪狀的那一行人。
但見那群浩浩蕩蕩的來者中,有的一襲青袍腰間佩劍,來自青蓮劍宗;有的眼角帶媚衣衫粉嫩,顯然是極樂宮子弟;有的身穿玄色道袍、手執拂塵,以陰陽八卦為配飾,為紫霄宗修士;還有些服色各異,似是小型宗門出身,各個氣息內斂,實力也不容小覷……
此方世界的大半個正道,雲集於此。
話音未落,道院眾人也紛紛從群峰間飛出,隔著大陣的金光,與那群人遙遙相對。
背後狐尾輕擺的羅浮寒聲道:“人族見利忘義,想要撕毀與妖族的停戰書罷了,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今日這幫人前來,雖然有演道仙尊在其中鼓動,但其實還是衝著一個“利”字。
道院供奉的玉清仙法,只要交予靈石,成為借讀弟子即可研習,全不像其他門派那般敝帚自珍。有人感嘆鳴鴻仙尊胸襟寬廣,也有人鄙夷,這是鑽進了錢眼裡。鈞天道院也確實因此坐擁海量靈石,寶光閣里收藏了無數奇珍異寶,早已惹人眼紅。
這幫人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踏平道院之後,恐怕會繼續盯上青丘狐國、東海鮫島,甚至所有暴露行蹤的大妖吧。自從那場大戰結束,應龍帝君隕落,妖族已經夠夾起尾巴了,人族卻從不滿足。
“妖孽,休得妄言!”一名紫霄宗長老叱道。
羅浮嗤笑。
沒有過多的唇槍舌劍,諸位道院師父,招出了琴、傘、旗、槍、鍾各色法寶。
屍修何師父,喚出了他的三具傀儡。某場拍賣會後意圖對沐雪風殺人奪寶的那個元嬰魔修,赫然在列。
問劍峰的數名長老與大弟子,各持著北斗七劍中的一把,聯袂而來,腳踏七星劍陣。
“丹丘先生!”衣衫素淨的白衣男子,這一刻也從梧桐巨樹的濃密枝葉中現身,閃現在眾人的最前方。他那雙合攏數百年的眸子,如今睜開了,瞳孔里斑斕碧綠,似倒映著一個春天。
“諸位,珍重。”丹丘先生抬起手,掌中握住了一根枝條纏繞的碧色長杖。
留給逃離者的十息時間,快速流逝著。
道院一方也默許了這十息,護山大陣並未阻攔那些離去的弟子們。
混亂人群中,何子衿萬分焦急:“芳殊妹妹,快隨我走吧!”就算是正式弟子,現在叛門而逃也來得及。但林芳殊搖搖頭,決然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