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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樂源剛剛聞見的味道。
“喵嗷!”下一秒,“烤雞”被鄰近的大白貓流著口水一口咬住,在慘叫聲中變回了原形,扭頭開始胖揍咬自己屁股咬得一嘴毛的蠢貨。
“……特喵的。”小橘貓樂源瞪著死魚眼。
我們靈貓一族藥丸了吧?連這麼蠢的貓都會,那我怎麼不會?
玳瑁貓和大白貓還在互毆,其他貓咪已經在院子裡嗨皮起來。曬在屋前的小魚乾被瓜分,奶貓們玩起了捕獵遊戲,撲倒瓦盆,踹翻木桶。有一隻躥上房頂,跳下來時栽進了水缸,滿院子都響徹著撲水聲和悽厲的喵叫。
樂源有氣無力地向水缸跑去。跑到半途見那隻落水奶貓被大黑貓用法術撈了上來,悄悄鬆了口氣,失去了夢想一般就地躺平。
為什麼,別的穿越者呼風喚雨,而我一醒過來,就是被一群毛茸茸欺壓啊?
翠綠的貓眼裡透露著些許迷茫。
前爪被輕輕觸碰,樂源抬起頭來,看到一隻皮毛順滑眼神溫柔的三花貓,叼著一根貓薄荷示意給他。
“謝了,不用。”樂源禮貌回絕了這位小姐姐,重新把下巴擱到前腿上。
三花貓離開後,帶頭大哥黑貓也踱步過來,垂下棕黃的貓眼瞧他,身軀覆來一片陰影。
他在貓群里很有威望,但初生奶貓不怕虎,樂源沒好氣地質問:“說好的不拿一魚一蝦?”
“不曾拿,都食了。”大黑貓理直氣壯。
樂源緘默。
腦袋上傳來濕漉漉的觸感,大黑貓總算逮到機會舔了舔他的毛,權作安慰,舔完心滿意足地說道:“黃仔,我看得出你系個好心嘅後生仔。今次過來除了探望你,其實還有一件要緊事告知。”
樂源沒吱聲,大黑貓繼續道:“黃仔你不具我族本命靈通,原來系另有機緣。我嘅老朋友狐仙,近日夜觀星象占得一卦,正應在你嘅頭上。明日午後,你會見到一個生著白鬍鬚、很黃很黃嘅人,他會將你所需之物賣予你。”用上了難得嚴肅的語氣。
樂源小聲嘀咕:“狗才信,你看我長得像狗嗎?”
大黑貓比煤炭還黑的貓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抬爪鄭重地拍了拍樂源的肩,轉身悠悠走了,豎起的貓尾在半空一搖一盪。
樂源瞪著死魚眼注視大黑貓那條不安分搖晃的尾巴,貓爪蠢蠢欲動,就很想一爪子拍下去。
又來忽悠我呢?
——很黃很黃嘅人是什麼,有多黃?
樂源趴著尋思。穿越至今,他都還是只貓群底層,連幻術都不會的廢柴,掰掰肉球,金手指也是時候到帳了?
可誰要信這個烤雞都不給的黑毛騙子啊!
“風緊,扯呼!”蹲在院牆上望風的奶牛貓忽然叫道。
“呼啦”,剛才還在玩耍的貓咪們一鬨而散,院子正中留下一隻吸薄荷吸嗨的小灰貓,翻著肚皮吐著舌頭癱在地上。本來已經衝到門口的大黑貓去而復返,咬著它的尾巴連拖帶拽弄走了。
回來了嗎?樂源一骨碌爬起來,有一丟丟緊張。
前陣子頭腦迷糊,但多少知道自己還有個飼主。
腳步聲漸近,一個身影抬腳邁進了院子。樂源瞄過去,來人並不陌生,正是噩夢當中的那位煞神——沒比自己大上兩歲,還是弱冠少年。眉眼凌厲,身材修長,背著一柄巨大的闊刃刀。
他還沒搞清楚,那個噩夢究竟真實發生過,還是所謂的預知夢。也許該懼怕的,被人飼養數月以後,心裡卻一絲懼意都無,只余朦朦朧朧的親切,甚至有種跑過去蹭蹭的衝動。
不過下一刻,樂源就見那兄弟掃了眼滿地狼藉的院子,擰起眉頭。
嘶。小橘貓自知理虧地縮了縮脖子,耳朵垂下來,耷在腦袋兩邊。
不敢出聲。
靜了片刻,餘光瞥見那人的目光還停留在自己身上,樂源更加緊張了,情不自禁地低頭舔了舔毛。啊為什麼舔毛能舒緩情緒我明明是個人鬼知道哪裡來的本能但是貌似好像還真的有效要不再舔一舔,瞧見對方把背後的巨刀卸下來,濺起飛塵地往院牆邊一插,樂源嚇得又舔了幾口毛。
他隨即聽到一聲無奈輕嘆,那少年越過他身側,開始收拾院子。
咦,這麼好說話的嗎?
飼主清掃庭院的時候,樂源偷偷跑到那柄巨刀前。刀刃澄清如鏡,映出一張圓滾滾的貓臉,翡翠色的眼睛裡充滿好奇。這麼幹淨的刀身上,卻能嗅出一絲不祥的血腥氣。刃口割破的風聲里,隱約夾雜著仿佛惡鬼嘶吼哀嚎的聲音。
這就是傳說中的……刀下亡魂無數?樂源都不敢細想。
他又回到廚房,趴在門檻後發呆。飼主長著一張絕不可能知道今天米價幾何、菜價幾何的臉——樂源也不知道,但人家真會做飯,手法嫻熟。
香味飄出,沒過多久,飼主就坐到了飯桌前,小橘貓也暗搓搓地跳上了桌子。在他眼巴巴的注視中,飼主擺了一碗肉粥在他面前。本來院子裡曬的魚乾都歸貓所有,現在只剩肉粥了。
樂源舔了一口,還挺好喝。
一人一貓埋頭乾飯。
待到吃飽飯,收拾完畢,也到了入夜時分。飼主在房中打坐,很快形神合一,呼吸平緩,靜止如塑像。樂源羨慕地看著他修煉,同時暢想起了明日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