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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回屋修煉了一個時辰,他倆還真的出門吃夜宵了。
夜市並不難找,滿街都飄著燒烤的香味。放眼望去,各個飯館小攤的烤串都大同小異,儘是一串串雞心雞肝雞肫,一把把翅尖翅中大雞腿。聯想到羅小禾家兩天都有雞肉菜,狐狸還真是相當愛吃雞啊。
兩人隨意找了家生意紅火的館子,在露天的方桌邊落座。
烤肉還沒上桌,沐雪風給自己先斟了一杯酒。炭火的熱氣,烤雞的香氣,支在攤子旁的燈籠光亮,旁人喝酒划拳的喧囂。都是煙火氣息,縈繞著他。
美酒入喉,他抬頭,看見遠處靜靜臥在那裡的狐族先祖遺蛻。
墮入凡塵,輪迴百世,他究竟是誰……是誰?
過去已被無形的手斬斷,想要細究,便要面臨尖針穿腦的痛苦。越不能回想,恐怕失去的就越重要。也許他本不該在這裡,不該像個普通人,沉淪在煙火紅塵之間……
他想要清醒過來,從黑暗中,從那隻無形的巨手操弄下掙脫!
他到底該如何做?
他要如何向天抗爭?!
飼主這是咋了?樂源看呆。
他們除了烤肉還要了一壇桂花酒,本來只是喝個意思,沐雪風卻一杯杯的喝上頭了,眼底浮起兩分朦朧。
見飼主又望向那座巨型白狐塑像,樂源說道:“你是不是今天在演武場輸給誰啦?”演武場就在塑像腳下。
“哼,”沐雪風嗤笑,“都不是我一合之敵,怎麼可能?”
“單純的心情不好嗎,”樂源道,“那我給你唱首歌吧!”
桂酒他也啜了兩口,有點微醺,烤串也很好吃,正是興致高漲的時候。
想要高歌一曲。
樂源還在回憶自己的歌曲庫,醞釀醞釀情緒,身後有人走了過來:“真巧啊,沐雪風!聽說你誰都瞧不起,不妨再和我等比劃比劃?”
那人指了指天,頭頂上方有個懸空的圓台,是從四根相隔較遠的高杆上各牽出一根極寬的綢帶,挽在半空的。那是狐族的歌姬舞者在佳節盛會時演出用的台子,眼下空著。
“自取其辱。”沐雪風擱下酒杯,站起身來,又朝樂源看了一眼,“你要唱首什麼歌,圓圓?”
咳。本來想唱首什麼“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逗個趣,樂源也一下子認真起來。
目送沐雪風飛上高台,他直起身子,竹筷敲擊空酒盅,在清脆聲響中,放聲吟誦:“君不見昆吾鐵冶飛炎煙,紅光紫氣俱赫然。
良工鍛鍊凡幾年,鑄得寶劍名龍泉。……”
雖然並不完全貼切,但此情此景,眼見刀光劍氣直射明月,樂源脫口而出。
上高中時,樂源就挺喜歡這首詩,但當眾敲碗念詩太過中二。以前要臉,現在豁出去了,終於圓夢。
“……雖復塵埋無所用,猶能夜夜氣沖天!”
到最後一句,錚然巨響,對方的劍脫手飛出。那個前來挑戰的狐族,也腿一軟跪倒在地。
就見那把劍沖勢未衰,一下子削斷了挽住懸空高台的兩根綢帶,圓台傾斜,然後,猛然往下方砸落。
轟。
樂源毛髮炸了。高空墜物,這得賠幾萬,或者,判幾年?
第37章 靈獸召來
扔下竹筷, 蹭地起身,樂源朝圓台墜落處跑過去。還好下方比較空曠,沒有人, 也就砸毀了兩間鋪子。
沐雪風和與他決鬥的狐族少年都從歪斜的圓台上走下來, 人沒什麼事情, 就是被趕來的城中巡衛當場截住, 疾言厲色,好一通訓斥。
一眼瞥見那個黑衣巡衛腰間纏的鐵索,索上還有兩隻鐵環, 樂源心中一驚, 飼主該不會馬上要被拷走吧?要賠多少,可以商量, 都可以商量, 他站到飼主身旁,把羅師父給的那枚紅玉九尾狐塑像掏了出來。
羅師父說過只要別花她的錢去風月館,干別的都行, 是不是也包括了惹是生非賠錢?
“喲, 原來是小姨奶奶帶來的貴客,”見了紅玉塑像,那黑衣巡衛變臉比翻書還快,立馬露出笑臉, 擺擺手道, “沒事了沒事了, 你倆走吧。”
嘖, 羅師父的狐子狐孫還真是多啊。
樂源趕緊拽著飼主的手就走。背後噹啷聲響, 好像是那個狐族少年被拷了起來。
“雖復塵埋無所用,猶能夜夜氣沖天。”並肩往回走去, 沐雪風忽然吟了一句,“詩不錯,是你作的嗎?”
“這種名篇我哪作得出來,”樂源搖頭,“是先賢……咳,妖界先賢作的啦。”
詩的來歷其實不太好講,因為這是地球上的詩作。雖然飼主是個學渣,但萬一他對詩詞略懂一二,很容易發現這並非本方世界的作品。
乾脆用“妖界”含糊帶過去。你懂得再多,還能懂到妖族的詩人不成?
“妖界先賢麼,”沐雪風似乎信以為真,“還有沒有別的詩?”
“那可多啦!”樂源尋思,我三年高中語文課豈是白上的,“吟詩講究一個氛圍,等氛圍到了再念給你聽。”
“好。”
“現在就有一句。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歸。”樂源笑著攬住好兄弟的肩頭。剛才活動一番,沐雪風身上酒氣已經散了,但月色堪稱正好,皎皎清輝,逐著他們歸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