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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雪風走在最前,身後只餘下寥寥數人,都是一副苦苦支撐的樣子。
樂源忽然用貓爪揉了揉眼睛。雲遮霧掩的高處,若隱若現的遠方,好像有座牌樓——那就是終點嗎?
還有段路,不過勝利就在前方!
一陣悅耳樂聲傳來,小橘貓好奇地回頭瞧去,再度瞪大了貓眼。
落在後面的那位,正橫笛而吹,雙眸微合,面露微笑,青衫飄飛如雲中仙,一邊吹笛一邊拾級而上。看他的模樣,似神遊天外,這是……自己給自己催眠了?剛才明明已經很吃力,笛聲一響,疲累全消。
兩三級石階之後,是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集市上遇見的那位翠微仙子。她臂彎挽的披帛上,籠著如夢似幻的霞光,仿佛披帛本身便是用彩霞編織而成。她被霞光托起,朝上飛去,速度不快,但是很穩。
再看到第三個人時,樂源連嘴巴都張大了。這傢伙召喚出兩個怪模怪樣的人偶,一前一後用肩膀扛著兩條紅木槓,槓上綁把太師椅,抬著他走。
馬上要決出勝負,一個個都把壓箱底的法寶掏出來了,你們擱這開掛呢?這場試煉中有我一個掛比還不夠嗎?
哪像飼主,不玩虛的,就用雙腳往上走。
……也有可能是沒錢。畢竟樂源親眼看到,飼主還要靠打獵來維持生活。
第6章 現在的年輕人
這時,樂源聽到了喘息聲。
是沐雪風發出的,不像累了,是痛苦壓抑的聲音,逐漸變成近似於野獸瀕死前的嘶吼。
他的心魔又開始肆虐。
樂源著急地抬頭瞄瞄他,又著急地回頭望去,眼見那幾個掛比都越來越近。
尤其是那個坐太師椅的。扛椅子的機關人偶驟然加速,一溜小跑,超過了翠微仙子,超過了吹笛人,直奔他們而來。
樂源是個挺好強的性子,急得火燒火燎,差點要張嘴把沐雪風咬醒。
“喵喵,喵喵!!”這次怎麼叫都沒用,貓爪拍臉也不醒。
眼睜睜看著“太師椅”來到了跟前。
椅上的少年一身明黃錦衣,掛在腰際的金玉飾物耀花人眼,四仰八叉地坐著,手裡還拿著顆從儲物戒掏出來的桃粉色靈果。可能是某種快樂果,本來還皺著眉,神色錯亂,啃一口就露出笑容,再啃一口,笑得更嗨。
途經困在原地的人和貓時,黃衣少年扭頭看來,笑嘻嘻道:“走呀,怎麼不走了?在這兒看風景呢?”邊說邊把最後一口快樂果塞進嘴裡,哈哈大笑。
樂源無語地看他。
機關人偶繼續抬著那人往上走,直到第二個人偶也走到樂源的前面時,樂源就見那人偶突然挪開了扶著紅木槓的右手,四指握起,大拇指朝下翻轉,對樂源和沐雪風比了個“↓”。
艹!
樂源毛炸了。都穿到異界竟然還能碰見整垃圾活的,甚至手勢都通用。
作為家裡的獨子,樂源不說從小嬌縱,那也是被慣著長大的,上學期間也沒遇到啥挫折,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熊熊怒火在他心頭燃燒,“喵”的一聲,小橘貓縱身躍起,朝那隻人偶撲去!
雙方距離並不遠。準確落在人偶頭上,樂源亮出利爪,狠狠地朝人偶拍擊而去。
如果可以夠到黃衣少年,他其實更想給那傢伙撓一下子,來個五道紅槓。
兔起鶻落的一瞬間,貓爪剛剛落下,黃衣人得意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就聽“咔咔”聲響,幾個烏黑齒輪掉落在台階,還彈跳了兩下。
似乎有什麼內部構造壞掉了,連外殼都蔓延出龜裂的紋路,眨眼間機關人偶保持著一腿前、一腿後的姿勢跪倒,在天梯上劈了叉。
樂源嘴巴張開,抬起來看了看自己的貓爪。粉嫩的肉球,跟平時並無二致。
不是吧,我幾時這麼NB了?
不等他細想,耳畔就傳來咒罵聲,黃衣少年猛地伸手朝他抓來。
被抓住了絕對小命不保!
小橘貓再度起跳,倉促之下這次沒來得及預判方向,沒跳回到沐雪風那裡,反而一頭往天梯正下方墜落。
這時候,後面的吹笛人和翠微仙子也已經很近了。
“咚”的一聲悶響。
樂源發誓自己並沒有瞄準,只是剛巧,吹笛人的頭頂分毫不差地接住了他。
好在這人用方巾挽發。如果頭戴堅硬的發冠,貓和發冠就總有一個要壯烈了。
青衫的吹笛人原本吹奏得渾然忘我,不知外物,連雙眼都閉起,驟然間天降橘貓,幾乎是一個瞬間,就撲通跪倒在地,竹笛脫手而出滾到了一旁。
呃……
怎麼表現得像我有兩百斤一樣?見此一幕,樂源不禁懷疑貓生。
吹笛人從幻覺中驚醒,笛子都不撿了,怒吼著抬手抓向砸在頭頂的貓;背後風聲呼嘯,兼且有凍入骨髓的寒意襲來,似乎是那個被拍壞人偶的黃衣少年在暴怒之下出手;樂源毛髮都被氣流吹飛,驚恐之中,看到下方的翠微仙子也是花容失色、杏目圓睜,滿眼寫著“你不要過來啊”……
作為一隻爬十級台階都能累扁的小橘貓,以一己之力把天梯鬧了個人仰馬翻。
要繼續往下跳嗎?
遭逢前後夾擊,樂源心跳如擂鼓。剛要眼一閉心一橫,跑到哪裡算哪裡,就聽耳畔風聲忽止,瘮人的寒意也消失了,一個從天而落的聲音道:“妄動兵戈,收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