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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時代,龍族曾有兩位至高神龍,一為應龍,二為燭龍。應龍扛下天譴雷劫後,雖然沒有當場魂消魄散,卻也被打成了一縷殘魂,不得不歷劫輪迴。
失去他的妖族實力大退,無力抵擋人族聯軍的攻勢。情勢嚴峻之下,燭龍帶著一批願意跟隨他的妖族,進入了一個貧瘠荒涼的新生小千世界,被後世稱為“妖界”。
據說那裡靈氣匱乏,連晝夜都還沒有分化。那批妖族待在裡面,只會逐漸流失靈力,絕無突然回歸,反攻此界的可能。所以歷劫的應龍,就是妖族復興的唯一希望了。
早已消失的燭龍,竟還能暗中出手,埋下一枚棋子?
“無妨,我也留了後手。”金色幻影道。
“是。”
沐雪風腳步不穩,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街巷中。
沉重的喘息聲,甚至一時蓋過了顱腦里響徹的厲鬼號哭。
手臂上用布條裹好的傷口再度崩裂了,劇痛鑽心,但他仍攥緊了手中的尖刀。
身體發燙,意識眩暈,腳步虛浮,他像飄在這片霧氣里……一片濃稠的,帶血的,哭嚎的白霧。
只有指間冰冷的刀柄,維繫著他最後的意識。
還未倒下,便還要繼續……殺!
一陣喧鬧的嗩吶樂聲,從附近的某條街上響起。本來也無處可去的沐雪風,不知不覺便循著樂聲,走了過去。
當他視野里蒙了一層血膜,變得有幾分遲鈍的視線,透過霧氣看到了那一長串的送親隊伍時,對面也看清了他。
“是殺人魔!”“救命!”“快,快跑啊!”
歡天喜地的嗩吶聲驟然停頓,一連串的尖叫響起。
眾人轟然逃散。
“殺人魔在附近活動”的消息,孫家人早就知道,迎親隊伍並不知情。但見此情形,全都反應過來,轎夫丟下轎子,樂師拋下樂器,紛紛拼命奔逃。
沐雪風勉強抬起眼,冷漠地看向那群驚慌失措的人們。
他沒興趣,也沒力氣挨個去追。但是遲早,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滿地狼藉的街心,花瓣被踩碎的香花四處散落。一抹喜慶的大紅色,格外顯眼地矗立在那裡。
是頂花轎。
若沐雪風曾受過情傷,看到花轎也許更會發狂,但他沒有。殘存的最後理智,讓他只是瞥了一眼那頂孤零零落在原地的花轎,心裡浮起一絲微弱的憐憫。
轎子裡的新娘,在出嫁路上被人拋棄,沒有一人肯拉上她逃跑。
沐雪風從花轎旁走了過去。
這時,一陣風起,又或是轎中人主動掀開了轎簾。沐雪風不經意朝裡面掃了一眼,站住腳步。
他疑心自己眼花。
伸手撩起了大紅的轎簾,沐雪風朝里看去。
“sur…surprise?”
將喜帕攏起一半,露出白皙臉龐和一對橘色貓耳的少年,笑眯眯沖他道。
沐雪風又晃了晃頭,試圖讓渾渾噩噩的自己清醒一些。轎子裡的人分明穿著紅嫁衣,有一對貓耳朵,是與圓圓同族的貓女嗎?而且毛色也是一隻橘貓。
定睛再看……還真是自家那隻。
“你在這裡做什麼?”
語聲頓了頓,沐雪風又皺眉問:“新郎官是誰?”
第一句問得還正常,第二句就不太對勁了吧!
你該不會又在吃醋?“什麼!我就離家幾天,養的貓就被大豬蹄子拱走了”之類的……
可你養的是只公貓,是不會穿著嫁衣坐在花轎里的,你清醒一點啊飼主!
“我還想問你呢!你都好幾天不歸家了,都在外邊幹嘛啊?”樂源氣勢洶洶地逼問。
一邊問,一邊仔細打量了一番暌違兩日的飼主。
嘖,還穿著那身布莊買來的白衣,衣衫上多了些星星點點的殷紅,一眼望去猶如雪地上的紅梅,還怪好看的。飼主的氣質也撐得住。
難得他審美高級了一次,我都想要一件同款了。
不待沐雪風回答,樂源嗅了嗅鼻子,聞到了一股從他身上飄來的血腥味,驚道:“你受傷了?”
飼主的臉色,也不太好。
抓住沐雪風的手,樂源將他拉了進來,讓他坐在身旁,小聲道:“剛才好像聽到外面那幫人在叫‘殺人魔’,我們小心點。”
花轎狹小,又昏暗,兩個人擠擠的,連呼吸都似撞在了一起。
“……他們說的,恐怕就是我。”
“你?怎麼可能!”樂源第一反應就是否認。
沐雪風輕笑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知道飼主不會對自己說假話,樂源愣了幾秒鐘,回過味來。
還真的是飼主啊?所以飼主在外邊的時間,就在一個個送走遊魂嗎?
我中二病發作,隨手寫的“鬼差”二字,竟然微妙地合上了。
“你這麼做,肯定有你的理由吧,那你也要小心。”樂源又說道。
既然知道所謂“殺人魔”是飼主,樂源就一點不都怕了。
說了一會兒話,樂源察覺他抓住的飼主的那隻手,有點濕滑,低頭瞧去,竟是有一縷鮮紅血線從腕部淌下,連忙拿出繃帶,給飼主換藥包紮。
從寶光閣出來後,他照顧過飼主幾天,也已經很熟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