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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 丑到影響胃口也是很嚴重的罪過。
看著啃了兩下就掉在桌面上的魚乾,小橘貓猶豫了一下,叼了起來。小魚乾是無辜的。
“哼, 在給我下馬威。”總是笑意盈盈、慵懶優雅的羅師父語氣一變, 纖纖玉指間夾著的竹筷上綻出裂痕, “天氣轉涼了, 也是時候讓天意城覆滅了。”
啊這,正在暗搓搓地把掉落的小魚乾趕緊吃掉這樣別人就不會發現他撿桌上東西吃的小橘貓,咀嚼的動作一滯。我竟然聽到羅師父在發表霸總言論。
九尾天狐的靈力激盪之下, 客棧眾人都心神震動了一個剎那。小橘貓眨了眨眼睛, 看見桌上一盤醉蝦里忽然有隻青蝦驚醒過來,上半身探出了酒香濃郁的調味汁, 做出一個舉鉗高呼的姿態, 然後被沐雪風一筷子夾走。
沐雪風神情平靜,還在淡定地吃飯。
“我是去做客的。若有需要,我也可以幫忙。”他說道。
羅師父笑了:“你還是個弟子, 如此対道院師父說話, 口氣可真不小……若你幫忙,你不收報酬麼?”
“你是圓圓的師父,報酬都算在他的帳上好了。”
喵?小橘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即便沒這筆帳, ”羅師父道, “我已是在用心教導他。”
“喵喵。”小橘貓點頭, 羅師父確實待我很好。
吃完飯, 在客棧里休息一晚, 倒是沒有人再來打擾。
翌日清晨,羅師父仍化為白狐原身, 在前帶路。
小半日後,她的聲音從前方飄來:“待會兒要去見一個人,你們別說話。”
說話間,她逐漸降下雲頭,往大地俯衝。幾息之後,重化人身,站在了地面上,沐雪風載著小橘貓緊隨在後。
眼前是個小山谷,林木蒼翠,遍地野花。沿著一條隱隱約約的小徑走去,走了片刻,樂源就看到了一個素白的身影。
深谷有樹,樹下有碑。那人站在墓碑前,微垂著頭,手指輕撫石碑,身形極為清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羅師父回頭看了一眼,一人一貓就乖覺地遠遠站住,不再往前。
她走上前去,從儲物戒中取出了鮮果和檀香,供在碑前。
“我聽說天意城中,出現了疑似他的身影。”是那個墳前的白衣人先開了口。
他的聲音輕緩沙啞,或許原本會像清泉一般動聽,但如今,清泉已被粗糲的黃沙所掩埋。
點燃檀香,羅浮站直身體,嘆息道:“你該知道的,就算天意城中真是他的相貌身形,那也終究是個……死人罷了。”
白衣人不語,須臾又自顧自道:“我想去看看。”
“你只會落入他們的陷阱,淪為活死人。”
白衣人似乎笑了笑:“我心裡有數。”
“不要輕舉妄動,羅遮,”羅浮道,“我們會將他帶回來的,在傾覆天意城之後。”
“傾覆天意城,族中長老會同意嗎?”
“這不止是真焱的一筆血仇,也不止盯上了你,種種跡象表明,天意城対青丘蠢蠢欲動,由不得長老們不同意。”
……雖然羅師父吩咐過別說話,和飼主站在遠處的小橘貓暗想,就這個氣氛,我們哪敢說話啊?
捎上了白衣人羅遮——貌似就是那頭居住在小寒山秘境的冰靈狐,一行人繼續往青丘飛去。
羅遮一語不發,羅師父也沉默了許多。
又過了半個時辰,羅師父領著眾人降落在一片澄澈水域之前。
“青丘狐國從上古時期起,就被籠罩在遮天的幻霧之中,若無狐族領路,外人絕難尋到。狐國有數個入口,這離恨海,算是最常走的一處入口了。”羅師父道。
“說是海,其實只是一片湖泊,從湖上蕩舟而過,可見萬般愛恨演繹。心如古井,則湖面平靜無波。心中愛恨越是深重,波浪越是猛烈。”
這設定好狗血啊,根本不是什么正經玄幻劇情,果然我穿的是一本地攤文學吧?小橘貓嘀咕。
此刻湖面平滑,沒有一絲皺痕,就像一整塊鏡面,樂源以前都沒有見過這麼靜的水體。
站在湖邊,明明能感覺到清風吹拂著毛髮,但湖水仿佛玻璃造的,愣是絲毫不動。
少時,一名戴著幕籬的黑衣擺渡人,從離恨海的另一頭撐船而來。只見船尾的兩道水痕,像在鏡面上劃出兩道創口。
樂源現在看到戴幕籬的就怕,怕這人突然“掉頭”就走。好在擺渡人停在岸邊後,就靜默地等在那裡,沒有要取下幕籬的意思。
渡船窄小,羅師父先踏了上去。似有微風拂過,湖面起了漣漪,一圈圈蕩漾開去。
樂源目送她在対岸下了船,擺渡人再次撐著竹竿,從變回鏡面的離恨海上折返回來。
小橘貓蹲在飼主肩頭,一人一貓都上了船。
渡船猛晃了一下,水浪拍打到船尾。湖上沒有一絲風,卻揚起了碧波,雪白水沫飛濺。
嘶,看到這一幕,小橘貓心底開始瘋狂地碎碎叨念。不會吧,是我倆中的誰啊?誰春心萌動了?
不可能是我,我根本沒有心儀的小母貓,靈貓一族都給我踢出家族群了,幾個月來除了我自己連根貓毛都沒見過,那些女同學,我也沒有半點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