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高慧沒想到高鵠還沒打消疑慮,只能心虛地嘴硬道:“我就去過金明湖,我誰也沒見過。”
高鵠不怒反笑:“很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跟我撒謊;明明都已知道歐陽旭在騙你,你還在自欺欺人!”說著,他對一旁的丫鬟們吩咐道:“把姑娘送回房去!沒有我的命令,誰放她出門,我就打斷誰的腿!”
“爹,爹!”高慧的呼喊聲不斷傳來。高鵠狠下心不看被拖走的女兒,余怒未消地說:“不退婚,就別認我這個爹!”
這時,有一小廝急奔而來,將一封書信呈給高鵠:“主人,劉都巡檢使急信!”
高鵠展信一看,只見上面草草寫著:戌時封丘門內已現帽妖,死傷數人,望尊兄緊閉門戶,通明燈火,珍重再三。弟劉傳薪再拜。
高鵠面色凝重地望向被夕陽染上血色的天際,低聲道:“帽妖?”
夜幕初降,葛招娣猶自怒氣沖沖地大步走在集市中,她一天的好心情全被那個討人厭的陳廉給破壞了。這時,她突然被幾個百姓的閒聊聲吸引,只見一人比比畫畫地說道:“聽說那個帽妖,有那麼大。悄悄地飛過來,一點聲息都沒有,往你頭上一罩,嗖的一聲,人腦袋就沒了。”
葛招娣立刻把生氣的事兒給忘了,頗有興趣地插嘴道:“我怎麼聽碼頭那邊的人說,是帽子變成狼吃人?”
那人神秘兮兮地搖了搖頭:“京城外頭的是變狼,東京城裡的是直接吃!反正我親眼看見的,封丘門那血流成河,鬼哭狼嚎——”正說得眉飛色舞的他突然中斷,指著遠處的房梁驚懼萬分。眾人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遠處屋檐之上,有一個帶著亮光的草帽狀物體正在漂動。
不知是誰喊了第一聲“帽妖來了!”,隨后街上的眾人就開始尖叫著四散奔逃。葛招娣猝不及防,被人流衝倒在地,好不容易爬起來,卻見有人撿走了她掉落在地上的松花粉。她大怒衝上,和那人撕打起來,嘴裡喊著:“還我東西!抓賊啊!”就在一片混亂之時,一隊人馬突然出現,當頭的正是顧千帆,馬上的他不過微一揚手,就有一隻袖箭飛出,將那小偷的手掌釘了個對穿。
緊隨其後的陳廉也威風凜凜地向眾人宣布:“皇城司辦案,所有人等,稍安勿躁!”
與此同時,顧千帆又挽弓射箭,直向那遠處的帽妖射去。那帽妖應聲墜落,顧千帆忙馳馬追去。
陳廉拉起地上的葛招娣,關切地問:“你有沒有受傷?”
葛招娣驚愕地看著陳廉,剛要說些什麼,陳廉就已經轉身向眾人喝道:“都聽好了,按律,謠言惑眾者,杖二十!乘亂劫掠者,斬!”
他語聲鏗鏘有力,百姓們下意識服從散去。
葛招娣本想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可她卻莫名地駐足多看了一會兒。
不遠處,陳廉仍在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手下:“你們去接應顧副使!你,把這幾個人移送巡檢使,你,把所有和帽妖有接觸的人都拘起來細細查問!”
看著與上午判若兩人的陳廉,葛招娣忍不住喃喃道:“他還真是個皇城司啊。”
另一邊,顧千帆正帶著手下搜尋著帽妖的下落,突然,拐角處有人影一閃,他當即沖了過去,與兩名黑衣人戰成一團。
酣戰中,一黑衣人突然丟出一枚黑色彈丸,一聲巨響過後,閃光與濃煙驟起,顧千帆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倒在地,口唇見血。眼前一片模糊的他看不清前路,只能憑著耳力朝有聲音的方向擲出佩劍。濃煙散後,現出顧千帆的身影,而那兩名黑衣人早已逃之夭夭。顧千帆撿起釘在牆上的佩劍,發現劍刃上附著絲絹和火藥。
這時,陳廉匆匆趕來,低聲道:“頭兒,都巡檢使那邊想讓我們明天派幾個人去祥符官驛接蕭相公進京,他今晚剛到不久。”
顧千帆一怔,眉頭更加緊鎖。
這廂,已經安全到家的葛招娣已經添油加醋地把自己遇到帽妖的奇遇給趙盼兒她們講了一遍。孫三娘和宋引章都被嚇得渾身發毛,只有趙盼兒一言不發,看起來出奇的冷靜。
葛招娣連比帶畫地說:“那位顧副使,一下子就飛了過去,然後就是轟的一聲,牆都塌了一截。”
聽到顧千帆的名字,宋引章一時花容失色,抓著葛招娣的胳膊問:“啊?那他還活著嗎?受傷了沒有?”
葛招娣被宋引章突然抓住胳膊,也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搖頭道:“我不知道,那個陳廉後來也跟過去了,應該沒事的吧?……你認識那個顧副使啊?”
孫三娘擔心地看了一眼趙盼兒,只見她雙手早已不自覺地抓緊,但臉上還是一派平靜。
趙盼兒強自鎮定地解釋道:“他是我們茶坊背後的東主。放心吧,顧千帆武功高強,我們和他從錢塘一路到東京,不知道遇到過多少危險,後來不都化險為夷了?”
孫三娘也趕緊附和:“是啊,皇城司的副使,哪會那麼容易就出事?都別想了,趕緊回房去睡吧,明天還要繼續做生意呢。”
宋引章仍然放心不下:“可是……”
孫三娘擔心宋引章還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連忙打岔道:“別可是啦,今天你在教坊有沒有碰到張好好?上回盼兒就說要請她過來和你共演一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