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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盼兒一笑:“我做飯可沒有三娘好吃。”
顧千帆卻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反正我舌頭不靈,也分不出好壞。”
趙盼兒聞言一時氣結,伸出手作勢要打顧千帆。
顧千帆捉住趙盼兒的手,溫柔地說:“我孤單了太久,能喝到這樣一碗特意為我做的胡辣湯,就已經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趙盼兒和顧千帆四目相對、俱是情動,兩個人的影子漸漸越靠越近。就在他們即將吻上的那一刻,一個黑色的影子飄了過來。
趙盼兒一個激靈向後彈開,她低叫道:“帽妖!”
顧千帆錯失香吻,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明明是只蛾子,哪有什麼帽妖?”
趙盼兒突然想起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問:“剛才你和那個帽妖正面照面了?真的是妖怪?”
顧千帆從袖中拿出了他剛才繳獲的證物給趙盼兒看:“如果真是妖,怎麼會有這個?你看,這是從我的劍尖上取下來的。”
趙盼兒仔細辨認著,發現那其實是絲絹和火藥。
顧千帆繼續說道:“有人用絲絹做了帽子形狀的風箏,然後又在上面塗了火藥。每回放它出來的時候,還要殺傷不少人,於是百姓懼怕,一傳十,十傳百,就成了帽妖了。”
“如此心狠手辣,難道……又和政事有關?”在顧千帆的引導下,趙盼兒對於政局已經有了幾分敏感,因此她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顧千帆沒想到趙盼兒這麼快就推測了出來,他點頭道:“之前我就跟你提過,朝中官員分為好幾派。如今官家多病,官家唯一的皇子升王如今才十二歲,還未立為太子,不能監國,皇后便常替官家披閱奏章。大臣中不滿此者頗多,前陣子太白晝現,便傳出‘女主昌’的讖言,當初我去錢塘,除了《夜宴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追緝編造讖言者。”
趙盼兒一時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古書中常說,妖異頻出,即是國主失德、上天警示。官家又篤信道術,刻意連接安排讖言、帽妖,其實意在皇后,怕她重演則天武后之事!”
顧千帆又點了點頭,心事沉沉地說:“不錯,皇后勢重,蕭欽言又即將拜為首輔。所以在我看來,這帽妖想吃的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後黨。”
第二十章 帽妖現
趙盼兒的目光落到牆上掛畫上,突然不寒而慄:“難道《夜宴圖》,也是和此事有關?”
顧千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凝視趙盼兒良久,方道:“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幾百年前,不知哪朝哪代的一座小城裡,有一個小娘子,出落得天生麗質,能歌善舞,因為家裡窮,她早早地就開始以鼓樂為生,不時去各處獻藝。後來因緣際會,她遇到了偶然到小城來狩獵的一位郡王。郡王對她一見鍾情,不但將她納入府中,還為她安排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良家的出身。二十年後,那位郡王的正妻去世,她更因為深受寵愛,被立為了正妻。”
這個故事聽起來有些熟悉,趙盼兒吃驚地問:“你那天跟我說卑賤出身的女子,連皇……連王妃都做得,難道就是……”
“聽我講完。”顧千帆不置可否,繼續說道,“王妃一朝飛上枝頭,本來應該很開心,可當年的事情畢竟並沒有完全做到天衣無縫。所以,王府裡頭有些不喜歡她的老人,就開始清查她的底細。這時候,有人看到了一幅名家的畫作,畫的是當年鎮守小城那位節度使的春宴,宴席上,節度使讓他幾位心愛的女樂出來獻藝,其中有一人,眉梢眼角分明就是那位王妃年輕時候的樣子。這位名家的畫作舉世聞名,這就做實了這位王妃當初入府時很可能是賤籍女子,這樣的人,怎麼能做王府的主母?”
趙盼兒回想著那幅畫上的人物,仍覺得不可置信:“天下相像之人多了。單憑一幅畫像,怎麼能篤定就是那位王妃?”
顧千帆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因為那位名家有一個愛打啞謎的小習慣,他把那幅畫作里,把每個賓客的名字都畫成了衣紋的樣式,嵌進了畫裡。”
趙盼兒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禁喃喃道:“難怪!以前臨摹的時候,我就覺得那些衣紋有些古怪。”
顧千帆按住了她的口,溫柔地提醒道:“我什麼也沒說,只是給你講了一個故事。那幅畫只要不在你的手中,你就是安全的。歐陽旭想扣著它,也隨他去。”
“我明白。”趙盼兒這才知道楊家大案背後竟如此複雜,她不禁後怕起來,鄭重地點了點頭。
吃完晚飯,已是三更時分,顧千帆執意把趙盼兒送回了小院。
兩人在小院門口站定,趙盼兒將顧千帆披在她身上的披風還給他,不舍地說:“那我進去了,以後你別總自個跑,三五天想法子報一次平安就行。”
顧千帆想了想,指著牆上的蔓藤道:“不如這樣,如果我平安,就讓人在這放一朵紅色的花,如果我想見你,就放一朵黃色的花,咱們在茶坊碰面。”
趙盼兒正眼前一亮,卻發現顧千帆的臉色不對,她下意識地回頭,只見院中的石桌邊,正坐著愕然的宋引章!
平日裡,到了這個時辰,宋引章早該睡了。可今晚,宋引章的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一閉上眼,搖著扇子的沈如琢就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可當她走近,沈如琢卻又變成了長著獠牙的帽妖,朝她張開了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