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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盼兒攤開手:“錢箱的鑰匙啊。要再讓你這麼敗家下去,非出事不可!”
這時,陳廉興沖沖地走進院內,懷中還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小奶狗。顧千帆有些尷尬地移開了目光。
“頭兒,盼兒姐!”陳廉邊摸著懷中小毛團邊說,“這是孔午按您的吩咐,特意在他家小狗里挑的最聽話最可愛的一隻。”
小狗歪著頭,用那雙圓溜溜、亮晶晶的大黑眼睛好奇地看著趙盼兒和顧千帆。向來眉目清冷的顧千帆一看到小狗,眼神一下子寫滿了柔和,顯然他也覺得,這小狗可愛極了、聽話極了。
正在此時,那小狗突然從掙脫了陳廉,往屋外跑去。“哎喲,別跑!”陳廉忙追了出去。
趙盼兒歪頭看顧千帆:“你還要養狗?”
顧千帆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怕你悶嘛。”
“有你在,我氣都氣死了,怎麼會悶?”趙盼兒雖然嘴上說著生氣,可看著顧千帆時,她嘴角分明掛著抑制不住的笑意。
顧千帆溫柔地抱住趙盼兒,他頭一次感覺到,有一個家是多麼的幸福:“盼兒,以後我們的家,什麼都要有,要熱熱鬧鬧,滿滿當當的,好不好?”
趙盼兒心裡也無比幸福,甜蜜地答:“如君如願。”
她主動吻上了顧千帆的嘴,不遠處,陳廉忙不迭地遮上了自己總是無意目睹親熱的可憐眼睛,而肉滾滾的小狗撲著院中的蝴蝶歡快地跑遠,
回到永安樓,趙盼兒又是一陣忙碌。
眼見天色已晚,她好不容易得了點空床。顧千帆卻又打發人送了封信過來。趙盼兒拆信一看,一邊情不自禁地微笑,一邊又頭痛不已:要是以後顧千帆都變得這麼離不開她,可怎生是好?
突然,她感覺有人正在看著自己,一扭頭,果然發現池衙內正窺視自己。
“你幹嘛?”趙盼兒忙把紙條藏了起來。
“我都瞧見了,還躲什麼躲。”池衙內卻已經瞥見了字條上的話,酸溜溜地問,“約你去大相國寺,想幹嘛?”
趙盼兒皺眉道:“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著。”
池衙內急赤白臉地說:“這怎麼能算私事呢?我請你當掌柜娘子,跟你簽了一年的契,要是突然嫁人跑了,不就坑了我嗎?”
趙盼兒篤定地答道:“放一百個心,我不是那種為了情愛就放棄生意的女人。不幫你把永安樓做成東京一景,我絕不中途撒手不管。”
池衙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你又跟小木頭掰啦?”見趙盼兒舉手要打他,忙跳開一步,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沒掰也沒關係。反正你只要不著急嫁他就行。對了,你明兒也沒時間跟他去大相國寺了!”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張請帖:“酒樓行會的人總算是醒過神了,知道現在東京的香料都是咱們家的,明兒初一,他們正好要商量明年榷酒買撲的事,他們把頭——也就是潘樓的老闆,就下帖子請永安樓啦。”
趙盼兒有些不信:“咱們是腳店,哪有資格榷酒買撲?”
池衙內卻得意忘形地說:“行會明擺著想招攬咱們,沒準哪家就願意把撲戶資格讓出來了。哈哈,想想,一年之內,永安樓就能腳店變正店,你掐一下我,簡直像在做夢啊!”
趙盼兒也不客氣,重重地掐了池衙內的手臂一下。
“啊!你真掐?”池衙內不敢置信地看著趙盼兒的手,他敢肯定,她剛才一定一點力氣也沒留。
“是你讓我掐的。”趙盼兒一幅渾不在意的樣子,“你明天自己去吧,忙完今晚的花月宴,我想好好歇歇。”說著,就準備往屋外走。池衙內立刻慌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跟趙盼兒獨處的機會。但他很快急中生智,又說:“別啊!你想想,他們不是老說不許女人當正店掌柜的嗎?你要是要去了,他們可不得氣死嗎?”
果然,聽了這話,趙盼兒終於提起了興致,停住了腳步。池衙內見狀也暗暗鬆了口氣,他知道,明天趙盼兒準會前去。
次日一早,池衙內那輛風光張揚的馬車就停在了桂花巷口,不僅如此,池衙內還給他本就氣派非凡的大宛馬換上了新轡頭,毛也給刷得鋥亮,足見他對與趙盼兒的這次見面的重視程度。
至於池衙內本人則穿了一身新衣,擺出了一個自認瀟灑風流的姿勢,倚在裝飾一新的馬車邊,慢悠悠地揮著扇子,以便能在這次“約會”中給趙盼兒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您至於這樣嗎?”看著自家衙內花枝招展的樣子,被拉來駕車的何四都不知道一會兒要怎麼面對趙盼兒了,萬分後悔沒有找個由頭把這活兒推給呂五。
池衙內對著馬轡頭上的一小塊金屬反光理了理頭髮:“至於,這算是我跟盼兒第二回 單獨出門呢,當然得好好打扮。”
有人行道過,何四忙用手擋住自己的臉:“可是趙娘子不是都已跟顧皇城……”
被戳中痛處的池衙內氣得跳腳:“顧千帆他就不是人,他是塊冰,是個閻羅爺,哪個女人能跟他長得了?這回他能哄好盼兒,下回呢?我才不信他們以後能長久!哼,只要鋤頭揮得勤,不怕牆角挖不倒!”
正在此時,趙盼兒和一身便裝的顧千帆從小院中並肩走了出來。只見顧千帆褪去了皇城司沉悶的黑色制服,換了身與趙盼兒的白色羅裙極為相稱的淺色衣服,兩人站在一起如謫仙一般,高山白雪、清夜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