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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三娘覺得杜長風簡直是個愛撒嬌的小孩,無奈地扶額道:“以後酒樓開起來,我只怕忙得腳不點地,哪有那個閒工夫。”
杜長風鬼使神差地停住腳步,直愣愣地看著孫三娘說:“我等你。”
孫三娘被杜長風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說得愣住了。
杜長風又鼓起勇氣說道:“只要你願意跟我出來,我什麼時候都願意等。”
孫三娘臉上紅暈頓起,轉頭就走:“不會說話就別學著人瞎說,省得人家聽了誤會!”
杜長風忙追了上去,焦急地說:“我沒瞎說,我是真心這麼想的!”
孫三娘越走越快,很快把杜長風甩在了後連,她的臉色越來越紅,額上也見了汗水,她突然喃喃道:“嘿,他對你有意思,你跑什麼跑,你又沒什麼好心虛的!”
孫三娘想等一等杜長風,為了不表現得太過明顯,她停在賣冰雪水的小攤前要了碗涼水。
很快,杜長風便追了上來,他一邊用手裡扇子給孫三娘扇著風,一邊對小販道:“給我也來一碗。她要荔枝漿,我要豆兒水。”
孫三娘沒想到杜長風連她愛喝什麼都知道了,不由臉上一紅,可她突然又想到什麼,眉一皺,狐疑道:“你真沒娶過老婆?怎麼這些路子一套一套的這麼熟?”
杜長風身形一僵,眼神也有些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孫三娘察覺杜長風的異樣,一時氣上心頭:“好哇,居然騙到我頭上來了!”
杜長風忙壓低聲音道:“我沒騙你,我只是不知道算不算真沒娶過。我三十好幾了,又不是長得天殘地缺,要說沒人說過親,肯定你也不信。我其實有過一門親事,跟女方大定都過了,可惜過門之前半個月,她急病走了。別人都說我克妻,所以我才獨自一個人,蹉跎到現在……”
孫三娘先是替杜長風不忿,後來又同情地說:“沒事,人生誰沒幾個坎呢,我不也被休過嗎。大哥二哥麻子哥,大家都差不多。”
杜長風眉開眼笑地說:“我也覺得我倆挺——挺像的。”
孫三娘看了出來杜長風原本的口型是“挺配的”,又急又羞,拿起攤主調好的荔枝漿猛喝,結果不慎嗆到了。
杜長風忙在一邊幫她拍背順氣。旁邊有婦人看了,忙指給自己丈夫看,意思讓學著點,杜長風忙拱手為禮。
“你在胡說什麼啊?”孫三娘好不容易緩了過來。
杜長風決定索性趁這個機會把話說開:“其實你的事,我都悄悄向招娣打聽過了。咱倆都不是小郎君小娘子,我的心思,我不信你不明白。不過你也別擔心,我不著急的,等你們把酒樓的事都置辦好了,咱們再慢慢分說也不遲。”
孫三娘漲紅了臉,啐道:“你就發夢吧你,誰跟你慢慢分說。”她喝完了荔枝漿,還沒來得及付錢,杜長風就搶先付了。
孫三娘氣結,也扔下幾枚銅錢,便快步離開。
杜長風忙又把她的錢收了起來,這才又往孫三娘那邊追去:“三娘你等等!”
孫三娘的步伐原本邁得很大,聽到杜長風的呼喊,她嘴角上揚,不留痕跡地放緩了腳步。
杜長風見孫三娘走慢了一些,心中大定,嘴角咧到了臉邊,抱著一堆衣服向前奔了過去,漸漸地,兩個影子重疊到了一起。
轉眼到了趙盼兒與望月樓老闆約定好的交易之期,然而整整三天,顧千帆不僅音信全無,說好的錢更是未見蹤影。沒計奈何,趙盼兒只得硬著頭皮帶著孫三娘和葛招娣去瞭望月樓請求老闆寬限她們幾天。
望月樓老闆看著又被改了一遭的契書,不滿道:“這契書改了又改,到底是什麼個意思?趙娘子,你要是沒錢就直說,別耽誤我時間!”
趙盼兒心中底氣不足,可為了做成買賣,她還是儘量沉著地說道:“挑貨人才是買貨人,契書上精細些,對咱們都好。”
然而對方也不是好糊弄的,當即表態道:“我之所以願意把酒樓拆半了賣你一個女的,就看中你爽快。你要做不到,這買賣咱們也就砸了。這樣吧,這契書要麼你現在簽,要麼就此作廢,我另找買家去。”
趙盼兒咬牙表示:“我可以簽。但頭期那六百貫,得明天才能給你。”
望月樓老闆也不想再花太多時間找買主,再等一日他還是等得起的,索性道:“行,明日辰時三刻,過時不候!”說著,便在契書上加了幾筆,隨後按上了手印。
不一會兒,趙盼兒等人便拿著新改的契書走出瞭望月樓。
看著蓋了雙方指印的契書,葛招娣猶自擔心:“你就這樣簽啦?可咱們現在手裡的錢,不是還差挺多嗎?”
趙盼兒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放心,我這就跑一趟皇城司,有千帆在,這點錢,應該沒問題的。”
孫三娘遲疑地說:“可萬一你見不著他……”
趙盼兒卻輕笑了一下,堅定地搖頭:“不可能。千帆又不是歐陽旭,怎麼會對我避而不見呢?”
趙盼兒讓孫三娘和葛招娣先回桂花巷小院,自己去南衙找顧千帆。孫三娘和葛招娣知道盼兒去了南衙肯定要跟顧千帆說一些體己話,便依著她的意思,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