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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樓從前的掌柜也艷羨不已地摸著何四的腰帶:“哎呀,我還擔心趙娘子不在,咱們這沒了主心骨呢,沒想到宋娘子也一樣厲害!”
宋引章走到後院時,正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警示性地輕咳了幾聲。圍在何四身邊的人們立刻分散開來,各自站好。
宋引章走到眾人中間,對他們被一個腰帶收買的局面很不滿意:“光誇我有什麼用?還是咱們送索喚的時候不仔細,這才著了道。郡主府那邊雖然再三道歉,卻咬死了只是場誤會,不承認收過王樓的錢。你們想想,那些正店,既然連這麼下三爛的手段都使出來了,以後還不知道有什麼招數等著咱們呢。”
這時,孫三娘黑著臉出現了:“他們確實有新招了,咱們的酒剩下不多了,招娣去問李慶家的買,那邊說什麼也不肯賣我們。說要酒可以,得拿我們全部的鬱金和蘇合香換。”
何四一聽就不幹了,立刻就要往外沖:“這是跟我們硬槓上了啊?這幫混帳!我找他們去!”
“你去也沒用。”宋引章伸手攔住了何四的去路,低頭沉吟片刻道,“這事得讓池衙內出面。”
見何四一臉為難,宋引章微微挑眉:“怎麼,他還不肯出家門啊?”
何四無地自容地別開眼睛,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池衙內正雙眼無神地躺在榻上,顯然還沒從那日的驚嚇中緩過神兒來,他這幾天是臉也不洗、頭也不梳,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屋內解決。聽到敲門聲,池衙內忙把被子一裹,像只球一樣滾到角落裡:“我誰都不想見,出去!”
吱呀一聲,門被人強行打開,池衙內忙抬手擋住刺目的光線。
宋引章盯著在床腳縮成一團的池衙內,高聲道:“放蛇。”
池衙內雖然看不清那金光之下的身影是誰,但卻能聽出那是宋引章的聲音。他感覺那聲音有如草蛇,很快便纏住了他,他猛地彈起身來,驚叫著一陣亂打,半晌才發現榻上空無一物,只有宋引章在一邊冷冷看著他。
池衙內好不容易才從將他纏在一起的床單被褥中掙脫出來,惱羞成怒地大叫:“琵琶精,你瘋了!”
“我沒瘋,你倒是嚇破膽了。”池衙內喊得聲音越大,宋引章越不害怕,她知道,這是池衙內心虛的表現。
池衙內的臉一陣紅白交接:“誰他奶奶的嚇破膽了?老子——”
宋引章沒好氣地打斷道:“除了外橫內慫,你還會什麼?難怪盼兒姐從來都瞧不上你。”
池衙內氣得直喘粗氣,不敢置信地問:“連你也敢笑話我?”
宋引章冷哼了一聲:“第一回 見你的時候,你把我嚇哭了,可剛才是我差點把你給嚇哭了,我為什麼不敢笑話你?”
池衙內被宋引章訓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字來。
“盼兒姐的爹是武將,她打小就見過死人,顧千帆是皇城使,天天乾的就是刀頭舔血的事兒,承認自己膽子沒他們大,對你說來,真的就那麼羞恥嗎?你怕人笑話,可永安樓都快倒了,你還縮在龜殼裡不敢出來!到時候要真關門大吉,笑話你的不只我一個,還有全東京的人!”說完,宋引章冷冰冰地將一套換洗衣服扔到池衙內的床上,扭頭走出了這個烏煙瘴氣的房間。
池衙內一個軲轆從床上爬起來,胡亂套上衣服、匆匆趿上鞋就追了出去。他一把拉住宋引章,神色凝重地問:“你剛才說什麼,永安樓出什麼事了?”
宋引章早料到池衙內會吃這套激將法,但她並沒有時間自滿,而是立刻停下腳步,極為嚴肅地說:“王樓的人陷害我們不成,李慶家的就不肯再賣我們酒了,要我們拿香料去換。”
池衙內把雙手的指節捏得咔吧響:“這幫殺千刀的,害了盼兒不算,還敢跟本衙內耍這招!等著瞧吧!”
“你想幹什麼?”宋引章突然覺得心裡有些沒底,池衙內可別又要去跟人家打架。
池衙內冷冷一笑:“酒樓行會最多也就能拘著東京城裡所有的正店不賣酒給我們,難道還能管得東京城外面?我這就讓人到外地買酒去,本衙內一定要叫他們看看,什麼叫做財大氣粗!”
池衙內能當上十二行行頭,的確不是好惹的主。不過小半天工夫,永安樓門外就被幾十罈子酒堆得沒了落腳的地方,每壇酒上都貼著“永安秘制”“神仙酒”字樣。
何四站在台階上向圍在樓外的百姓們拱了拱手:“各位客官看好了!本店大酬賓,凡進店客人,都免費贈送神仙酒一盞!”
眾百姓大喜過望、蜂擁而入。宋引章驚喜地發現,永安樓的客人,比以前還多了三成。
穩定局面過後,宋引章在第一時間跑去顧千帆家給趙盼兒匯報永安樓在幾天之內屢次化險為夷的經過。宋引章將跛著腳的趙盼兒扶到鞦韆邊坐下,喜滋滋地問:“這招不錯吧?”
趙盼兒聽到宋引章獨自解決了這麼多的事,由衷地誇讚道:“何止不錯,簡直是神來之筆。你這個掌柜,做得可比我好多啦。”
宋引章有些不好意思了:“說是我想的主意,其實還不是仿著以前茶坊剛開業那會兒你的招數來?我呀,一時半會兒還能跟著你以前劃下的道子頂得住,時間一長就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