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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趙盼兒聽到外面的慘呼聲後就奔了出來,正好看見了葛招娣和陳廉扭打在一起的一幕。
葛招娣和陳廉異口同聲地指著對方道:“盼兒姐,他欺負我!”
看著兩人各自狼狽的樣子,趙盼兒點了點頭,問:“看出來了。你們怎麼回事,剛一見面就打架?”
陳廉恨恨地看著葛招娣,搶先答:“我認識他,他以前在碼頭拿石頭打我的馬,害我差點摔掉了一顆大牙!”
“活該,誰叫你多管閒事!”葛招娣兩手叉腰,朝陳廉做了個鬼臉。
陳廉隔著趙盼兒看向葛招娣:“那叫閒事嗎?那是你親娘!親娘都給你下跪了,你都不理不認,我是皇城司官差,有冤情自然得管!”
葛招娣聽了“親娘”二字立刻炸了毛,跳著高聲:“那是個騙子!我一家都死絕了!我沒爹沒娘也沒弟弟!你這麼蠢,還皇城司呢?我看你連去開封府要飯都沒人理!”
趙盼兒想起葛招娣剛來的時候說自己家人已經死光了的樣子,眼神一閃,攔住又要追去的陳廉:“行啦,不許打架!在我這,大的不許欺負小的,男的不許欺負女的。”
陳廉震驚地張大了嘴,指著一身男裝的葛招娣,不敢置信地問:“他是個女的?”
葛招娣一挺胸膛,揚著下巴說:“我就是,怎麼著!”
陳廉打了個寒顫,喃喃道:“這幾天我追的是帽妖,沒想到還能見著一個人妖。”
葛招娣聞言大怒,撲上來就對陳廉撕咬,陳廉連忙張皇躲避。趙盼兒頭疼不已,趕緊格開了他們。
湖邊,正與宋引章話別的沈如琢將那隻搶來的雙鸞釵重新插入她的發間。沈如琢微微俯身,以便與宋引章的視線平齊,隨後笑問:“完璧歸宋。今日幸得引章賜樂,不知何時再能一會?”
宋引章發現沈如琢又開始不避嫌地直呼她的名字了,趕緊推拒道:“別這麼叫我,我最近都忙得很。”
沈如琢卻自顧自地說:“啊,想起來了,你是每月的九日和二十三日去教坊支應差使吧?那咱們就五天後再見,等引章你忙完教坊的事,我再帶你去樂心樓騎馬。”
宋引章先欲拒絕,可不知怎的卻有些猶豫,最後沒有說話。
沈如琢滿意地笑了笑,舉止風流地一拍扇子:“就這麼說定了!”
宋引章臉色一紅,只得點了點頭。
這一幕,正好被岸邊畫舫中的張好好收入眼中,不由喃喃道:“呀,沈如琢又瞧上她啦?”
腳傷未好的池衙內原本正懶懶地躺在畫舫中,此時一下子來了興趣:“誰?”他撲到窗邊一看,頓時拍手叫好:“這不是那姓宋的琵琶精嗎?我說剛才怎麼湖上老有聲音吵得慌啊,原來是她在彈棉花。呵呵,真是惡人自有天收,嘿嘿,趙盼兒,等到你這引章妹子生不如死,我再來慢慢瞧你的好戲。”
張好好不滿地橫了池衙內一眼:“好什麼好,我得去告訴趙盼兒一聲,像沈如琢這樣的多情種子,可不是引章這種小娘子能對付得了的。”
池衙內卻突然正色起來:“不許去!我警告你啊,別的事我都可以由著你,就這件不行!不許泄密,要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張好好翻了個白眼,只能無奈地隨口搪塞:“好好好,隨你!”
而剛被沈如琢送上馬車的宋引章並沒有聽到張好好和池衙內的這番議論,在前行的馬車中,她悄悄地掀起了車簾,只見沈如琢長身鶴立地站在夕陽之下。一副濁世佳公子模樣的沈如琢,似乎猜到了宋引章會回望自己,對她回以溫暖一笑。
宋引章霎時覺得自己心跳如擂,她猛地放下車簾,靠在車壁上,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心。
另一邊,調查了一天卻一無所獲的高慧也失望地回到了家中,她本以為此行至少能從德叔嘴裡問出點什麼來,可沒想到他的嘴那麼緊,無論怎麼問,他都一個字不說。儘管高慧知道爹爹一定清楚歐陽旭從前到底有沒有過婚約,可爹爹一心想拆散她和旭郎,就算旭郎沒和別的女人訂過親,只要她開口一問,他多半也會告訴她旭郎真的變了心,所以她也不能去直接問。因此,她如今只能指望她派去江南的人能查清真相了。她發過誓要等歐陽旭一輩子,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那她一定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
就在這時,高鵠怒氣沖沖訓斥著丫鬟而來:“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你們就是這樣服侍姑娘的?”
高慧忙想快步離開,卻被高鵠一眼發現。
高鵠大喝道:“站住!你去哪兒了?”
高慧一瞬間心如雷鳴,她輕吸一口氣,緊張地扯起謊來:“我去金明湖邊的玉佛廟燒香去了,前些天進宮,姑媽吩咐我替她去抄經來著。我還帶著她,給奶娘燒了幾柱平安香。不信你問車夫去。”
高鵠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女兒,最終擺了擺手:“回房去吧,這幾天記得少出門,歐陽旭的退婚書很快就該到了,我可不希望你再鬧出什麼么蛾子。”
高慧聞言大驚,一把拉住高鵠,央求道:“不行,爹,我說過的,我不會和歐陽旭退婚的。”
高鵠卻一眼看到了高慧斗篷下露出的淺綠色衣裳,可他分明記得那一天趙盼兒在書坊身上穿著的正是這套綠羅裙。一瞬間,高鵠羞怒不已,他一把扯下女兒的斗篷,大聲質問:“你今天究竟見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