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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喬裝成平民的王樓老闆王豐混在圍觀百姓之中,義憤填膺地說:“永安樓送來的菜是臭的?那以後還敢吃嗎?還那麼貴!”
“不會吧?我去過永安樓,那的菜挺好的啊,也不算貴呀。”這個反駁王豐的人的語氣也不是很肯定。
王豐一指郡主府朱門上巍峨的牌匾:“難道堂堂宗室還會冤枉他們不成?”
這時,有人叫道:“永安樓的人來啦!”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打頭的是一個芙蓉面、冰雪肌的美人,縱使沒去過永安樓的人,也猜到了這就是現在代管永安樓事務的宋娘子了。
宋引章走到郡主府門口,朗聲道:“永安樓掌柜宋氏,請貴府管事出來一見!”
不一會兒,郡主府管事就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一見找上門來的是個弱不禁風的嬌女子,壓根沒將宋引章放在眼裡,頤指氣使地質問道:“你們永安樓膽大包天,竟敢送發臭的螃蟹過來!”
宋引章仔細瞧了那五短身材的管事幾眼,冷靜地回應道:“先別著急定罪名,貴府說我們永安樓送來的菜是壞的,敢問菜在哪裡?”
管家本以為永安樓是來上門賠罪、息事寧人的,沒想到她還敢提出這樣的要求,短暫的驚詫過後,他揮手讓人端著一盤菜出來。“你們自己看吧!”
宋引章揭開橙蓋看了看,眼底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微光:“貴府確定這就是永安樓送來的菜?”
管事瞪圓雙眼,儘可能理直氣壯地說:“那是當然,你們還敢抵賴不成?”
宋引章根本不理他,轉身對一名穿了一身暮氣沉沉的黑衣的男子微微點了點頭:“有勞。”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那黑衣男子走上前來,從一卷工具中拿出銀針,挑起橙蓋取了部分蟹肉,開始查驗起來。
管事皺著鼻子湊上前去,一面警覺地盯著那人的一舉一動,一面質問:“他是誰?”
宋引章揚起修長的脖頸,抬高聲音答:“仵作!”
“仵作?”管事覺得晦氣,捂著鼻子往旁邊避了一步,“好好的,找仵作來幹嘛?”
看到管事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樣子,宋引章突然抿著嘴冷笑了起來,隨後,她用一種極為溫柔的語調慢條斯理地說:“臭了的螃蟹是有毒的,既然有人膽大包天,企圖誣陷永安樓向宗室下毒,我這個掌柜自然要去告官,得請仵作來查驗清楚啊!”說完,宋引章又一揮手,一名手下立刻取掉了何四口中塞的布條。
被憋了半天的何四一得到開口的機會,立刻大聲喊冤:“宋娘子,咱們的菜是好的,是他們串通一氣,想陷害我們永安樓!”
圍觀百姓聞言大嘩,管家的臉色也唰的一下白了下來。
宋引章示意何四稍安勿躁,她從仵作手中取過白碟,走到圍觀百姓面前,依次給眾人展示著手中的蟹肉:“請大家看看,這菜里的蟹黃是不是桔紅色的?”
毫無疑問,那蟹黃就是桔紅色的,百姓們紛紛點頭作證。
孫三娘神氣十足地站在圍觀百姓的正中央,高聲道:“紅色的蟹膏只有母蟹才有,公蟹的蟹膏是明黃色的,所有在永安樓吃過這道菜的人應該都記得,這道菜根本就不是我們永安樓做的!水產行也可以作證,我們從來沒有跟他們買過一隻母蟹!而且為了保證這道菜的口味,全東京城只有我們永安樓一家才一直只用名貴的江南蟹,別的酒樓只用尋常的溪蟹,這兩種蟹,蟹肉是完全不同的,仵作一查便知!”
話說的這個份兒上,在場的人也都明白過來,肯定是別家酒樓想害永安樓,故意換了菜來訛人。唯獨王豐沒想到自己的計劃百密一疏,在一旁氣得跳腳。
“那不是王樓的大掌柜嗎?”何四眼尖地認出了王豐,若不是他手腳還被捆著,他定要立刻衝上去跟他比劃比劃。
王豐等人見勢不妙,連忙扯下頭巾掩面溜走。這下,在場百姓都知道誰是這件事的幕後黑手了,他們雖然只是些平頭百姓,可卻也是東京城中最疾惡如仇的一批人,他們開始對著王豐逃跑的方向指指點點,甚至有人朝他剛才站過的地方啐了幾口。
宋引章朝管事莞爾一笑,放在平時,她的笑容足以顛倒眾生,可眼下,管事卻感覺渾身的血液凝成了冰。
“證據有了,就請貴府準備接狀子吧。難道身為宗室,便可以隨意對百姓私刑麼?回頭我倒想好好請教一下來我們永安樓的御史們!”宋引章的語氣中帶了一絲殘酷的快意,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管事一眼,隨後便昂首走開。
形式陡然逆轉,管事急忙追了上去:“宋娘子留步,這是個誤會,誤會!”說著,他親手給何四解了綁。
宋引章略一挑眉,停住了步子。管事連忙點頭哈腰地向宋引章賠罪道歉,這才算是把這一篇揭了過去。
次日一早,永安樓的一眾夥計像迎接勝仗歸來的功臣一般,將何四圍在正中間,七嘴八舌地問他郡主府管事昨晚私下裡是怎麼跟他和宋引章達成和解的。
何四挺著肚子,生怕別人看不見他腰上繫著一根處處是金飾的腰帶:“赤金的,足足八兩重,郡主府的管家親自給系上的!”
眾人紛紛向何四投去了艷羨的目光,他們也想被綁上一回,換個金腰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