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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盼兒雖然放心不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她也知道孫三娘說的沒錯,要是茶坊每天都得三個人一個不缺,那宋引章去教坊支應差排的時候怎麼辦?她必須得學會適當的放手,讓三娘和引章感受到她對她們的信任。
從桂花香小院回到南衙後,顧千帆沒有時間為感情上受的挫舔舐傷口,而是馬不停蹄地審問起於中全從前的親信手下蔣攀。慣會審時度勢的蔣攀得知於中全已死,很快就把陷害趙盼兒一事與蕭謂的關聯和盤托出。
看著蔣攀被押走,陳廉冷哼一聲:“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嘛,蕭相公對您那麼好,怎麼會和於中全聯手害你?原來是他兒子搞的鬼。”
顧千帆面色如冰,比往日裡看起來還要冷厲:“蕭相公平生最擅長的就是笑面陰陽。他倒未必是想害我性命,可除掉盼兒,或是藉此事逼我離開皇城司然後為他所用,都是他會做的事。”
想到於中全已死,除了他手下的供詞,他們並無實證,陳廉不禁犯起了愁:“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顧千帆望向窗外的星光點點,緩緩說道:“要儆猴,自然得殺雞。”朝陽初升,蕭府大公子蕭謂打著呵欠,看著面前的一隻長盤。盤上用布包裹著一塊腿狀物事,散發著濃郁的血腥之氣,蕭謂不禁捂著鼻子皺眉道:“這是於中全那個手下送來的?於中全拖拖拉拉的不來見我,一大早送這個來幹嘛?堂堂相府,會少野味吃嗎?”
身後的小廝忙答:“是。蔣攀讓小的傳話說,這是剛殺的野鹿腿,顧使尊請衙內務必笑納。”
“顧使尊?”蕭謂疑惑地用兩根手指撥開布,一陣濃烈的血腥氣直衝鼻端,他驚嚇地倒退幾步,他看著那條血淋淋的人腿,噁心地嘔吐了起來。好不容易吐出胃中酸水後,蕭謂眼露凶光:“備車,我要會會那個顧千帆。”
蕭謂身後的四名小廝對視一眼,誰也沒動。
蕭謂怒上心頭:“聾了嗎?”
一小廝鼓起勇氣勸道:“大公子,萬萬不可得罪皇城司啊!”
小廝們立刻擋住了蕭謂的去路:“公子三思!”
蕭謂試圖掙脫眾人的阻攔:“都讓開!區區一個雞毛小官,就敢欺負到我頭上夠了?別人怕皇城司,我可不不怕!”
剛說完,他抬頭看到檐下的紅燈籠,又噁心地扶著牆吐了起來,眾親隨拍胸遞水,忙亂不堪。就在鬧在一團的時候,蕭府管家的聲音突然響起:“大公子萬安!”
蕭謂轉身看到了風塵僕僕的管家,一時面露驚喜:“忠叔!是我爹派你回來的?我爹怎麼樣了?”
管家恭敬地答道:“相公一切安好,他聽說大公子這些日子在府內主持大小事務很有章法,心中高興,便特意派了老奴回來打個下手。‘
蕭謂一聽父親誇讚了他,心中頓時樂開了花,興奮地摩拳擦掌:“爹真這麼說?你是他最心腹的管家,哪裡需得著勞動你啊。要不這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辦件事,馬上就回來,等你歇好了,咱們再——”
管家卻一把抓了他,壓低了聲音:“大公子且慢!”他在蕭謂耳邊說了幾句話,蕭謂臉色頓時大變,不可置信地看著忠叔。
管家語氣恭敬,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老奴並非有意為難大公子,只是相公親口吩咐過,這封書信,必需由您跪聽。”
蕭謂看著那封書信,縱使不甘心,也只能跪了下去。
管家展信讀道:“不孝豎子謂啟,吾離京時,曾再三囑汝安常守分,勿招惹是非。若汝再有此妄狂之行,當不堪為吾之子!”讀完,管家收起信件:“大公子可聽明白了?”
蕭謂聽得臉上青白交加,站起身來,咬牙道:“聽明白了。”
管家滿意地點點頭:“既然如此,相公回京之前,就敬請大公子留在府內多讀些聖賢書吧。府里自有老奴替您看著。”
蕭謂心中仍是不甘,臉上帶著恨意,追問道:“父親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管家的目光看向桌上尚未來得及撤走的長盤:“因為相公也收到了顧副使八百里飛騎送去的一隻鹿腿,還有於中全親信的供詞。”
蕭謂沒想到顧千帆竟然這麼膽大包天,憤恨不已地說:“父親就那麼寵愛他?我不過是想整整他,就值得父親發這麼大的火?我要去告訴娘!”
見蕭謂拔腿要走,管家連忙阻攔道:“大公子,容老奴說句放肆的話,您現在只有蔭官,並無實職,這些,可不是夫人的哭鬧抱怨就能為您爭到的!”
蕭謂的身形頓住了,他知道管家說的都是對的,不由得頹然坐了下去。
管家畢竟是看著大公子長大的,他苦口婆心地勸道:“聽老奴一句勸吧,顧千帆,不是您能得罪的人……而且,他也不是您的敵人。”
蕭謂不敢再言,心中卻暗暗盤算著這顧千帆究竟是什麼人,能讓父親專門把忠叔派回來罵他?想到其中一種可能,蕭謂心中猛然一驚。
相比蕭府的劍拔弩張,雙喜樓畫舫上確是一派花團錦簇的祥和景象。一清早,張好好就收到了宋引章送來的果子,眼下,一眾歌伎正艷羨地圍觀著半遮面精美的餅盒,七嘴八舌地議論怎么半遮面家的果子每天還會換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