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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慧捏緊了手中的帕子,斬釘截鐵地說:“我不信歐陽會騙我,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一定是!”
春桃知道高慧這話更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因此她沒有應話。在剩下的一段路程中,高慧也沒再說什麼,車廂內陷入了一陣沉默。
不久,馬車在桂花巷巷口停下,高家的馬車太寬,駛不進巷子。春桃只能在巷口把高慧扶下了車。
高慧一路不言,快步穿行在她平日裡一步也不會踏足的小巷之中,每到一個宅院,就示意春桃敲門詢問屋主認不認識半遮面的掌柜。
走得久了,高慧漸漸煩躁起來:“你問清楚了沒有?是在這兒嗎?”腹中襲來一陣墜痛,高慧突然臉色一變,痛苦地捂著肚子彎下了腰。
春桃忙上前去扶,驚慌地問:“姑娘,你怎麼了?”
高慧慘白著臉,緊緊地抓住了春桃的手,痛了好一陣才緩過來。她難掩尷尬地說:“沒事,我好像,那個來了……趕緊去給我找件斗篷來!”
春桃慌忙往之前一家有女主人在的庭院去。高慧見不遠處有一塊石頭,她想走過去稍坐,但因為肚子疼只能沿著牆根小心地摸過去。
就在這時,趙盼兒挽著籃子出了門,她一眼就看到了高慧正滿臉痛苦地捂著肚子坐著。趙盼兒心領神會,上前小聲道:“外面風大,可要進我家去稍坐坐?”
高慧涉世不深,並沒想到趙盼兒可能是壞人,這樣坐在石頭上對她來講實在太難受了,因此便隨著趙盼兒進了門。
趙盼兒讓高慧先在屏風後清理一下弄髒了的裙子,她把裝著熱水的銅盆遞了過去:“水我放在這兒了,那兒還有一套舊衣裳,你要不介意,就換上先頂一頂。”
良久,高慧通紅著臉出來了,已經換了淺綠色裙子的她小聲朝趙盼兒道了謝。
“這有什麼啊。”趙盼兒覺得這種舉手之勞不足為道。
高慧剛想說什麼,又是一陣痛苦襲來,她又彎下腰捂住小腹。
趙盼兒忙扶住高慧問:“第幾天了?”
“才第一天,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亂了。”說這話時,高慧的眉毛擰成了一團。
趙盼兒知道前面幾天最是難過,安慰道:“沒事。這東西啊,就跟身上的肉一樣,想讓它長的時候它不長,不想讓它來的時候,它又來了。”
高慧忍不住笑了起來:“姐姐你真風趣。”
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趙盼兒到門口接過葛招娣遞來的糖水,那糖水是她讓孫三娘按她的配方做的,對付痛經頗有奇效。她把那碗糖水擺在高慧的面前道:“這可不是一般的紅糖水,是我調的當歸黃芪枸杞飲,最是調經通脈的,來,嘗嘗。”
高慧愣愣地看著那碗糖水,半天沒有動手。
見高慧猶豫,趙盼兒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放心,沒有蒙汗藥,不會把你弄暈了拿去賣啦。”
“我才不是……哎唷。”高慧才一笑,結果又疼得呻吟了一聲,她立刻搶過那一碗紅糖水,一飲而盡。
趙盼兒被高慧豪爽的姿態逗笑了,她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這個小娘子的。
高慧輕輕放下瓷碗,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小時候,好像也見我娘喝過,可惜她已經……”
趙盼兒立刻明白過來剛才高慧為什麼發愣,她輕聲問道:“令堂可是江南人?我們那的女兒家,不方便的時候,都知道要喝這種當歸黃芪枸杞飲。”
“她祖籍明州。”高慧點點頭,這時,她感覺自己好了些,滿臉欣喜地說,“真有用,不太痛了呢。”高慧怕春桃一會兒找不著自己,起身朝趙盼兒行了一禮:“多謝姐姐,我家丫頭這會兒多半正在外頭找我呢,我得出去瞧瞧,改天再來謝過姐姐的贈衣之恩。”
趙盼兒邊送高慧走到院外邊說:“不用,別客氣了。都是女孩子家,誰沒個不方便的時候?”
高慧剛出門,就看見春桃正在遠處抱著斗篷焦急地四處張望。她向門裡的趙盼兒輕輕一禮,就一路小跑了過去。高慧剛跑到春桃身邊,卻見一個身著皇城司衣裝、腰間懸著獅頭牌的年輕皇城司朝這邊大步而來。
春桃臉色一變,低聲問:“還要接著找嗎?”
高慧也壓低了聲音,搖頭道:“找什麼找,沒看到那是皇城司的人嗎?不知道他們在辦什麼案子,我可不想惹麻煩。”說著,高慧便帶著春桃匆匆地離開了,她們並沒有注意到那個皇城司走進的正是剛才高慧剛離開的小院。
陳廉興沖衝進了門,揚聲道:“三娘姐,盼——”話音未完,一盆溫水兜頭潑了他一臉,陳廉木立當場,好半天才回過來抹了一把臉,只見葛招娣正詫異地拿著剛才盛水的銅盆站在台階上。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陳廉憤怒上前要抓葛招娣算帳,沒想到葛招娣卻身形靈活,一閃卻剛好避開。陳廉越發憤怒,索性和她追逐起來,最終仗著自己身有武功,絆倒了葛招娣。
陳廉卡住葛招娣的脖子,得意道:“終於抓到你了!還敢跑!”
沒想到葛招娣先是低頭咬了他一口,接著又趁他吃痛,重重地提膝在他胯下一頂。
陳廉一聲慘呼,放開了葛招娣,捂住胯部滾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