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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緒桓只好收下了。
他大步走了進去,正巧大白牙剛剛拴好了馬經過她二人面前,崔茵也叫住他,酬謝他銀兩。
大白牙撓了撓頭,連聲拒絕。
他指了指客棧大堂正與人交談的男子,小聲對二人道,“夫人有所知不知,我們將軍軍令如山,不許我們隨意拿百姓的東西。”
“將軍?”
崔茵一驚,心裡砰砰跳了起來。
姓蕭的將軍,她只知道一人。
抬眸看向客棧里的蕭緒桓,兩道視線交匯,他對她點了點頭。
崔茵忙收回目光。
春草也驚呆了,小聲在她耳邊道,“怎麼辦啊小娘子,若是叫王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說:
前夫哥:?聽說我死了
茵茵:(對手指)嗯……怎麼不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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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崔茵漸漸平靜下來,輕輕拍了拍春草的手。
“沒事,他不會知道的。”
李承璟與蕭緒桓同為先帝欽定的輔政大臣,二人勢同水火,自然不能讓他知曉——即便她二人並未逾矩,只是幫忙而已。
崔茵篤定,那車夫與僕婦今日心中定然擔憂懼怕,沒辦好差事,致使她被阻風雪之中,還要冒著風雪來客棧避寒。
李承璟的手段下人們都知曉,先前對她出言不遜的那幾個人當日就被清理了出去,這二人害怕被責罰,肯定不會對李承璟告狀。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回去後就當沒發生過便罷了。
不知蕭緒桓與客棧的掌柜說了些什麼,一眨眼的功夫,便與隨從一起上了樓。
這處的客棧簡陋,遠比不過她住過的任何一處。春草有些嫌棄地將房帕子蘸了水,仔仔細細擦過了桌凳。
“小娘子可從來沒住過這種地方,”春草將被褥抱出來,越看越覺得髒兮兮的,“這麼髒,晚上可怎麼睡啊。”
崔茵並不是那麼嬌氣的性子,但未出嫁時家中雖比不上崔氏嫡支的顯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士族人家最不缺僕役和田產,她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吃穿住行皆沒有被虧待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綾羅衣裙,覺得有些好笑。
華服錦翠,尚不如風雪夜裡一處避寒的屋檐。
今夜客棧被大雪阻攔住腳步的路人不少,樓下的大堂里吵吵嚷嚷,有些亂鬨鬨的,崔茵看著門口,走廊里有人影來來往往。
崔茵有些害怕,方才上樓時用披風遮住了半張臉,卻還是被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她與春草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是被人盯上了,可如何是好。
窗外風聲呼嘯,屋內一燈如豆。
春草背對著她在整理床鋪,忽然間,走廊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是衝著她們這間房來的。
崔茵眉心一跳,連忙站起身來,手下意識地碰到了桌子上裝瓜果的盤子。
那道人影被昏暗的燈火映在門上,果然在房門口停了下來。
崔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燈影幢幢,辨不清來人,只能看見身量像是一個男子。
春草默默看了一眼小娘子,“小娘子,別怕,那位蕭將軍也在這裡呢,咱們可以找他……”
“咚咚咚。”門外的人重重地敲了幾下。
崔茵攥著瓷盤的手指尖泛白,“那若是他呢?”
春草的臉色瞬間慘白,的確,即便先前他們幫了小娘子,但若是蕭緒桓對小娘子的身份起疑,知道了小娘子是攝政王的髮妻,又該如何?
不怪她們如此猜疑,士庶相對已有幾百年,如今朝廷南渡後更是如此。士族高門幾乎把持著一切權利,入仕做官,兼併土地,蓄養私兵,而庶族從根基上便低了一等,他們沒有途徑獲得士族享有的優越條件,想要入仕都只能從最低品級的士兵做起。
而蕭緒桓就是庶族全部的希望。
他的父親不過曾是齊家手下的一個低品級武將,因隨齊家家主北伐出兵擋了一箭而犧牲,齊家人為了留一個好善樂施的好名聲,這才將蕭氏姐弟留在齊家撫養長大。
蕭母卻不願受人施捨,只提出要求,將一雙兒女送入齊家家學讀書,將來好有機會自立門戶。
誰知在蕭緒桓十四歲那年,蕭母病逝,他帶著姐姐離開了齊家的書塾,齊家人也與他劃清了界限。
外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都指責蕭氏姐弟不懂感恩,不知好歹。
他雖然與齊家人關係鬧僵,齊家家主,也正是齊太后的父親卻在他從軍後提拔了這個寒門子弟。
十年過去,從前的士族齊家開始沒落,受制於崔氏,那個小小的寒門武將,卻因為軍功和百姓的愛戴,一路做到了大司馬的位置。
崔茵相信他這樣志在北伐、光復故土的一個人定不會是一個壞人,但她不確定,一個與士族有著諸多隔閡和矛盾的庶族子弟,在如今的朝局下,會不會拿她泄私憤。
畢竟這些年阻攔蕭緒桓出兵,處處給他設障、甚至一再想要致他於死地的是崔家人。
她是崔氏女,李承璟更是與崔氏為盟,與他為敵。
“咚咚咚。”
外面的人又一次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