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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象淡淡,不是最近的產物。
這是在菲洛特萊因時,‘炎’留下來的。
每一次,他都要重新烙印一遍,半點都見不得它消退,這導致越來越深。
陳見楚沒有忘記,恢復心智後,炎沉默了多久。
那個時候,他雖然面無表情,但心情必然是炸裂的。
而且,自從心智回來後,炎便再也沒有碰他了。
畢竟在菲洛特萊因那段時間,他們很不節制。‘炎’又是直衝莽撞的,下手不知輕重,把陳見楚折騰得夠嗆。
本來陳見楚就不是很能受得住。
理好了衣領,炎推開了門。
今日的城上空儼然與昨日不同,不再被物種霸占。
空中飄著熱氣球,五彩斑斕,還有染了色的紙帶,更有形似紙鳶的蹤跡。
距離有些遠,陳見楚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仿佛有動物的皮毛。
街道上擠滿了人,幾乎是人貼著人,十分寸步難行,不少人暴躁了起來,他們心中焦急,擔憂占不到好的位置。
倘若不是下了禁令,恐怕也輪不到今日再來搶位置了,祭典的前幾天就會有人來蹲守。
所有的路皆人山人海,而那昂貴精美的地毯卻空無一人,沒有任何人踩上去,更沒有人使用飛行器官,哪怕擁堵得再難受,出言不遜得多口乾舌燥,心中的怒火燒得再旺,都沒有人這麼做。
真是奇怪。
甚至連其他生物都沒有看到,天空乾淨得只剩下那幾樣死物。
人雖多,但陳見楚被炎偏護得很好,基本沒有被人擠到。
坦白說,這副場景實在有些超乎陳見楚的意料了。
要說他有多感興趣,那倒也沒有。
若不是炎的緣故,陳見楚大概率不會出來。
他總是這樣,對什麼都興致缺缺。
“我們能看得到嗎?”
隨著人群的前進,也有他們離廣場不算太遠的原因,十幾分鐘後,便能窺得雕像的頭顱部分。
在這裡,已然很難再靠近多少。
“當然。”炎說。
陳見楚還未開口,便聽炎道:“這邊楚。”
其實陳見楚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走的,總之,炎拉著他在人群中穿來穿去,最後爬上了一個露台。
這個位置能很好地看到廣場中央的雕像,以及下方攢動的人群。
無疑,露台後面是雙開門。
“我們這樣算私闖民宅嗎?”
陳見楚僅是掃了眼,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回到炎身上。
“或許不算。”炎說,“這間屋子是空著的,不屬於任何人。”
陳見楚:“既然炎知道了,那本地人更應該知道才對,怎麼會讓我們鑽了空子?”
面對陳見楚巨細無比的盤問,炎一一回答。
“出于吉雅的原由,十九種人將蛇視為神物,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或許有這麼想,但這也不妨礙他們的行為。有的人認為只要吃下神物的血肉,就能避免病痛死亡諸如此類。”
“有人宰殺了不少蛇,這間屋子就是一個據點。”
沒人敢輕易靠近這裡,他們害怕神物降罪於己。
因此,這是一個被廢棄的地方。
見炎連這種事情都打聽到了,陳見楚就知道了,炎必然會去完整地了解這個祭典。
“要開始了。”
炎說。
隨著炎的話音落下,喧譁的世界在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只見十九種人齊刷刷地單膝跪下,不知在空中飄浮的什麼東西發生了爆破。
極為響徹耳膜。
陳見楚抬頭望去,能看見的,只有一些余煙,而那一縷煙很快也隨之消散,無法再入眼。
四面八方傳來了沉沉的哼音,有女音在吟唱,曲調清韻古樸,極有伊始的氣息,即使沒有樂器的修飾,也盡展其間的風貌。
這段吟詠只維持了一分鐘左右,停止後,跪在地面的人們紛紛起立。
陳見楚正想問炎,那紅地毯有何蘊意,就看見雕像被一個陰影籠罩著。
隨著風而來的,是濃郁的血腥味道。
殷紅的血從上空流下,澆了雕像滿頭,那張有著傷懷情緒的石面被血覆蓋,並且蜿蜒向下。
血不是緩慢的,不是單一方面的,僅是石面最高,最先沾染上血跡罷了。
肩膀,翅膀,石蛇……等等,都被厚血沖刷著。
對於這些,十九種人發出了歡呼聲,其中包含興奮激動之意。
他們在滿是血液的石板上跳舞,樣式十分繁多。
他們抽出皮質的腰壺,解開塞結,灑出裡面的血液。
大肆潑灑著鮮紅,在他人臉上身上抹上艷麗的顏料,在現場宰殺物種,熱血直濺雕像,尚有體溫的屍體被畢恭畢敬地擺放在雕像底座前,切斷的血管涓涓流著液體,逶迤在地面上……
余光中,能看到血飛濺到了牆壁上。
雖說早已對這個祭典有所心理準備,卻也不曾想會是如此。
和炎相牽的手被輕輕扯了下,陳見楚看了過去。
炎正注目著他,黑眸中有懊悔,他溫聲問道:“楚害怕了嗎?”
陳見楚在喧囂中啟唇:“沒有,只是沒見過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