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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木們的巨大根系破土而出,肆意生長,它們盤根錯節,在森林地里、地面構成了龐大複雜的網脈。
熱帶雨林里的資源富饒,同時伴隨著最激烈競爭,純粹的泥地少得可憐,因為遍地的植物真菌。
為了有限的生存資源,它們互相吞噬著,侵占著。
陳見楚不能確定這裡是雨林,森冷陰暗的氣候顯然不符合雨林該有的氣候特點。
可單看這裡的植物生長情況趨勢,卻是比較符合雨林結構的。
陳見楚跟在青年的身後,這人背部有道從右邊肩胛骨延伸至左腰際的疤痕。
長疤模樣猙獰,約莫三指寬,看成色便知時間悠久。
這道疤極深,下手者定是下了死手,他能活下來是僥倖。
為什麼沒有上裝?
這個人很強,運用異能很熟練,長疤極有可能是先前打鬥留下的,再者這裡的動物體積不小,生存環境有限,想要活下去,爭奪資源是必不可少的。
也就是,他經常戰鬥。
儘管他很強,也不一定總能全身而退,他的上裝在戰鬥中散失並非無可能。
思及此,陳見楚垂下眼睫,雙手揣進寬大校服外套的口袋裡。
沒人知道他已經開始了天人交戰。
經過一場思想鬥爭。
最終,削瘦的手指搭在拉鏈上,不過幾息,他便把外套脫了下來,拿在手中。
望著青年肌肉緊實的背影,陳見楚舔了下發乾的唇,心跳頻率直收,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克制住想要退縮的心,伸長手拍了對方的肩。
青年身量很高,最少一米九,陳見楚目前也就一米七一,身高差距大,他不得不仰視,而青年投下的目光是那麼的徽柔,令他稍有不自在。
陳見楚將外套遞給青年,清澈卻略為無神的雙眼平靜地看著他,除此之外,他再沒有其餘動作表示。
青年有一瞬訝異,他似乎想道謝,卻不知道謝該怎麼表達出來。
外套交了出去,陳見楚便低下了頭,沒再看青年,可聽覺並未鬆懈,捕捉著一切能觸及的動靜。
穿衣摩擦出的窸窣聲維持了小會兒,陳見楚繃緊的弦終於得以放鬆。
4XL的外套恰好合青年的身,反觀在外套持有者身上,尤其寬大,就算挽上幾圈,也無法改變松垮,仿佛他才是穿了不屬於自己的外套的人,滑稽又可笑。
這裡的沙土地質鬆軟,草根幾乎是虛覆,一丁點兒風吹,足以隨風飄去,散落在泥土裡的枯草上死僵的松鼠那黝黑的眼睛還在倒映著灰暗的蒼穹。
陳見楚的視線很快移開,只是,死的並不止松鼠。
很快,陳見楚看到了更多死亡的動物,有些甚至肢體殘缺,血肉模糊。
怪相。
但這無疑是食腐動物的狂歡,它們圍著屍體貪婪地啃噬著,腐肉眾多,它們也不必在為了爭搶食物而兩敗俱傷,或者其中一方滑溜溜退場。
大概,不久前這裡有場激烈的爭奪。
真相,陳見楚無從得知。
隨著時間拉長,腳步未止,周圍的景象不停更迭變換。
不知何時,四周的樹木都纏上了藤蔓,曲繞的藤條宛若竹葉青蛇纏在樹枝上,用它橘紅色的雙眼窺視著。
樹枝上的藤蔓算是纖細,陳見楚發現綠色落葉下隱藏著小臂粗的藤蔓,若不是他眼尖,還真被瞞過去了。
關於這些藤蔓,陳見楚心裡有些預感。
尤其是在越往前走藤蔓越多的情況下。
前方的青年停下了腳步,陳見楚心存疑惑,走到他的右側後一步站定。
地上的藤蔓開始翻滾扭動,前方不斷有無數粗大的藤蔓滾滾而來,像數隻綠魔手在張牙舞爪,仿佛下一秒就能讓人萬劫不復。
青年除了期間跟陳見楚做了個安撫的動作,之後站在原地就沒有其餘動作了,而陳見楚就更沒有什麼動作了。
但那藤蔓再怎麼翻滾舞動,也沒有碰到兩人分毫。
片刻,藤蔓凝聚起了一個人形,屬於藤蔓的綠色瘋狂褪去,露出了人的膚色,頭髮,五官,身體,手腳。
這人的膚色蒼白,黑色長髮隨風飛揚,猶如鬼魅,好在容貌清秀,他那雙深褐色的眼珠子正一錯不錯看著兩人。
他開口發出了一個音節。
——“炎。”
陳見楚聽不懂,但這人大概是在叫青年的名字。
緊隨著名字後,長發人又吐出了幾個天文般的話語。
——“你終於回來了。”
陳見楚的視線不由放在炎的身上,看著他張開唇。
——“這一趟去得有點久,讓你擔心了。現在族裡的情況怎麼樣?”
陳見楚試圖通過他的表情來推測出他們在談論什麼,很遺憾,他失敗了。
——“傷者十九人,無亡者。”
——“萬幸。”
不知他們說到哪了,又有什麼值得青年輕輕一笑。
陳見楚發覺到長發人的談論對象似乎轉移到他身上了。
——“你怎麼帶了個人回來?他身上的氣息很陌生,不像是分裂空間的人。”
——“他應該是主系空間的人。”
——“怎麼可能?”
長發人神情訝異,不可置信地緊盯著陳見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