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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裡霧蒙蒙一片,身在其中,易迷失方向。
光線不夠充足,陳見楚只能湊合看清,森林裡並沒有明確的路,地面幾乎長滿了植物。
陳見楚不知路在何方,緊隨摩的腳步,穿梭在不知名的植物群中,身上沾了不少刺球,密密麻麻,捻乾淨了又很快沾上其他東西,索性不管是最好的。
晨露還掛在碩大的葉梢上,欲墜欲墜的,一隻顏色與葉片極為相似的肉蟲覆在葉子的背面,如若不仔細看,還真忽略了過去。
肉蟲體積不小,長約八十厘米,巨大複眼為淡綠色,身上稀疏的絨毛依稀可見,百足藏於腹下。
“射。”
摩說。
陳見楚取下弓箭,瞄準肉蟲。
咻——!
箭穿破了葉片,卻沒有穿透肉蟲。
肉蟲的警覺能力不差,在箭發射的同時,它的百足快速走動著,躲過了這一劫。
複眼捕捉著畫面,它發現了陳見楚手上的弓箭,又被他強勢的氣息刺得難受,張著醜陋的齒口嘶吼著。
陳見楚沒等摩的下一句指令,拔箭直射,尖銳的箭頭破空而上,牢牢扎進了肉蟲的複眼里。
瞎了一隻眼,肉蟲疼痛難耐,陳見楚的下一支箭緊隨而來。
這次,肉蟲吸取了教訓,它張口吐出黏絲,在半空中截止了第三支箭。
陳見楚三番兩次地挑釁激起了肉蟲的怒意,百足在枝葉之間攀跑著,一張一張黏絲吐向他。
黏絲的作用是什麼,陳見楚不知,他下意識要躲。
摩說:“別躲,你只管射它。”
陳見楚停止躲避,開弓放箭,肉蟲吐出的黏絲沒有一個碰到他,因為全都在半路下墜了。
毋庸置疑,這是摩做的。
此刻,陳見楚才明白摩想做什麼。
他要測試陳見楚的反應能力與精準預測,無關躲避,而是進攻,預測出獵物的活動方向,是否能射准逃竄中的活物。
陳見楚凝神靜氣,不斷放射長箭。
剛開始他總是落空,無法射中,次數一多了,他汲取了經驗,糾正錯誤,後面的箭無不射中。
就算射中的位置跟預期不一樣,至少也是一種進步。
飽遭凌虐的肉蟲終於支撐不住倒地了,它的蟲身插滿了木桿的箭,黃青色的汁水涌了出來。
“殺了它。”
摩說。
陳見楚抬眼看摩,緊握手裡的弓。
摩笑:“怎麼?不敢?你朝它射出那麼多箭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有可能哪一箭就殺死它了嗎?”
陳見楚沒說話。
摩:“我知道你敢的,所以,殺死它吧。”
肉蟲的百足斷了不少,殘餘的足支撐不起它碩大的蟲身,它無法再站立,只能蠕動著,拖著千瘡百孔的蟲身想要逃離。
陳見楚斜睨著它。
它更加急促,瘋一般地蹭著向前爬。
陳見楚抬起手中的弓,矢鏃對準肉蟲的頭部。
肉蟲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了,連連發出哀鳴聲,奢望能獲取憐憫,它的動作幅度太大,以至於磨斷了幾隻足。
噗——
矢鏃穿透了頭部,蠕動的肉蟲定格住了,不再掙扎。
它,死了。
摩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他拍了拍陳見楚的肩。
“你做的很好。”
陳見楚沒什麼表情。
面前的肉蟲憑空翻了個身,露出節節的腹部,如今的百足只剩下截面,還有些足部藕斷絲連在上面。
只聽唰的一聲,腹部劃開了一大道口子,裡面的污穢之物流了出來,粘稠的汁液淌了一地。
陳見楚看見了肉蟲腹部里未消化完的食物殘渣,不是葉子,而是節肢動物的腿部。
再細看,能發現有不少昆蟲,有的消化得只剩下頭部,有的剩下難以辨認的器官。
“它剛才在捕獵,你知道嗎?”
不知道。
他以為在啃食葉片。
“知道我為什麼要求你殺掉它嗎?”
陳見楚想了幾個原因,又都否認掉了,他搖頭。
“不是覺得殘忍而殺它,而是要你能徹底下殺手,在這裡,你的憐憫什麼都不是,反而可能害了你,生存法則弱肉強食,無論對與錯,只要對方比你強,就可以濫殺無辜,並且不會有任何懲罰,錯只在你,錯在你太弱。”
肉蟲該死嗎?
被它食用的昆蟲又該死嗎?
生物生存的根本,本就殘酷。
“走吧。”
生長得茂盛的枝葉叢草中分開了,朝兩邊傾斜臥倒,硬是開出了一條羊腸小道。
摩踏上了小道。
絲毫沒有要等陳見楚發表感言的意思。
不過,陳見楚也沒想發表。
他抬步跟上,身後往兩邊傾倒的枝葉叢草一點一點合併,恢復原狀。
接下來的一天裡,摩讓陳見楚射殺了不少動物。
黃昏時。
陳見楚射殺了一頭偶蹄動物,只不過體型沒那麼大,狐狸大小。
摩拎起這頭的獵物後腿,說:“今晚就吃這個吧。”
說完,他尋了塊沒長草的地方,坐在樹根上,還不忘指使陳見楚去拾木枝。
陳見楚抱著一堆木枝跟一圈草圈回來時,摩已經處理好了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