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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裂縫,深不可測,裂縫的數目一直在增加,昔日裡偉岸的大樹無不斷根,轟然而倒,更有一頭扎進縫隙里的,不過體積過大,暫時掉不進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地面分裂得越來越嚴重,大多數都有幾米寬,過來只能不斷地跳躍過此天塹。
陳見楚被迫承受著一次又一次的失重,不過這種他還能接受,如果是從高處墜落,那他……
裂縫隨時隨地都會出現,不少走獸上一刻踩著的土地,這一刻就突然裂開,它們就這麼毫無徵兆掉入了深淵。
不知名的野獸慘嚎仿佛充斥在耳際,大樹被連根拔起,脫離深土的聲音是那麼清晰,山峰被削平,山石碎裂轟塌,砸死壓死不少生靈。
這無疑就是天災。
邊界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破壞嗎?
陳見楚無法理解。
耳邊有風呼嘯,為了躲避毫無規則出現的裂縫,異族人大多都走散開來了。
陳見楚搜尋著摩的身影。
很遺憾。
他沒有找到。
地面上不是開裂的縫隙,就是雜亂無章橫倒的巨樹,視野被遮擋了不少。
過來跳上一棵如同獨木橋架在深溝兩側的巨樹上,它沿著長長的樹軀奔跑。
陳見楚餘光捕捉到一個人影,不過那個人卡在龐大的樹根里,耷拉著腦袋。
非但如此,根系上還壓著樹冠,不偏不倚,恰巧砸在這人身上。
不用湊近看,陳見楚就知道他已經死了。
他的頸椎遭到外力影響,硬生生被拉扯斷了。
生命總歸是脆弱的。
被破土樹根籠罩在其中的並不止這個異族人,還有其他生物,有些還沒有散失性命,奈何它們無法逃離。
因為身下是萬丈深淵,掙脫束縛的下場只有墮落,它們到達不了地面。
永遠。
腳下的樹有下陷的徵兆,過來連忙幾個跳躍,離開了那裡。
下一刻,方才停留的位置,已然塌陷。
那具屍體隨之下墜,他胸口前的獸骨鏈晃蕩著,在眾多生物下落同時,他就更沒有聲音能製造出來了。
又前行了一段路,陳見楚看見摩了。
對方隔空攀枝,他看到陳見楚的靠近,速度慢下來了些,等待過來行至附近,他便落在了過來背上。
“還不錯,你還活著。”
摩說。
陳見楚神色平淡,他說:“崩解還會維持多久?”
摩只是搖了搖頭。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盡頭會在哪裡。”
陳見楚張了張唇,一陣巨大的波動卻將他掀下了狼背。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拽著他往下。
下墜的速度並不慢,眨眼間,他就掉入了裂縫裡,泥腥氣息撲面而來。
這一刻,他變成了井底之蛙,只能看到那一方天際。
好在,他被摩使用異能攥住了。
否則指不定他會掉入多深。
陳見楚再次坐在實心的狼背上,心有餘悸。
他的五指緊抓過來的皮毛,心臟猛烈跳動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懼。
腿部忽有灼熱感。
——是炎。
不對,是蓄能子。
陳見楚抬頭,可他的視界裡,依舊沒有那個身影。
“炎在附近。”
摩說。
陳見楚注視著他。
摩說:“蓄能子在發亮,這是他給的訊號,也是他探測存活人數的手段。”
“嗯。”
陳見楚垂下眼。
他有些失落。
“開裂應該快停止了。”
陳見楚抬眼看他。
摩的笑略有苦意:“倘若僅僅是這點,異族又如何會人數驟減到這地步呢?”
陳見楚緘默著。
他正想問出心裡謎題。
就目睹著一道身影從眼前一略而過。
陳見楚心裡泛起一股熟悉感。
他側目望向身影消失的方向。
儘管對方移動速度很快,他還是看見了對方縱身躍入了地里的大型裂縫。
陳見楚心裡有個預感。
“剛才那個人是炎。”
摩說。
陳見楚預感得到了證實。
“他是去救人嗎?”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原因能成立。
摩點頭。
“空間崩解影響到了我們的感應器官,即使我們路過一個有族人的裂縫,也感知不到。”
而炎的蓄能子,他能感知到。
所以每當他察覺到異樣,便會出手去救自己的族人。
不知跑了多久,過來的速度已然不比起初時。
好在,這時邊界沒有再吞噬了,地面靜止了,森林生物們得以喘息。
過來累得不想再動。
陳見楚摸了摸它的側臉。
以示安撫之意。
過來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
陳見楚佇立在四分五裂的地面上。
昔日偉岸龐大的巨樹,倒的倒,折的折,斜的斜,形態各一。
其他植物的遭遇比巨樹要險得多,不是被地縫分裂得破碎,就是被踩踏踐壓出汁液來。
目前,陳見楚暫時沒有看到動物的屍體。
倒木眾多,以往被遮蓋住的天空得以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