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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拿這些小事來煩我。”榮景帝隨意揮揮手,讓大理寺和刑部派人同京兆府尹一起,儘快破案。
小事嗎?
站在後排的王放收回目光,無聲地笑了一笑。
*
“小事,六名女子死得不明不白,被隨意丟棄在長安的溝渠中,這是小事?”
繡玉樓里,王放一口將杯中烈酒飲盡,酒杯‘啪’地落在桌上,將桌上的糖果點心盤子都顛了起來。
王繡鳶見了,連忙把點心盤子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自王放從南境回了長安,便時不時與他們幾個閒人湊作堆,蹭一些酒水點心。開始時多是談論遠在南境的蕭璃,後來時不時地也議論些政事,比如江南水患,比如長安的連環女屍案。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比起江南水患,六個屍首實在不值一提。”呂修逸說:“且水利之事已影響了陛下的聲名,自然更得看重。”
“說起來,我一直想問來著,”崔朝遠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酒,道:“屍首當真只有六個嗎?”
“你什麼意思?”王繡鳶扭頭問。
“我聽說目前已發現的幾具屍體皆有死後捆綁的痕跡,想來拋屍者原本想做的事情是沉屍,只是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這才讓她們大庭廣眾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崔朝遠道。
眾人聞言皆是沉默,暴露出來的有六具,那沒暴露出來的呢?
王繡鳶不由覺得有些發冷。
“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細節的?”王放皺眉問道。這些信息他知道,是因為他看了驗屍格目,但是崔朝遠又是如何得知的?
“王家阿兄,你不會以為這麼大的事,長安百姓全無議論吧?”崔朝遠好笑道:“光是發現屍體時圍觀過的百姓就數不清了,更何況那些嘴不嚴的皂吏?”
這些信息也不是機密之事,對於崔朝遠這種熟識三教九流的人來說,想打探一二實在是太過容易了。
“就如你所說,寺卿大人也有此推斷,所以一直想要派人去河渠中打撈,但京兆府尹生怕再新增屍首,引得陛下遷怒於他,所以一直阻攔。”王放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是應當希望有新的屍首還是不應當希望有新的屍首。”
有新的屍體,大理寺有可能會找到更多線索,進而抓到真兇,可這也意味著,那歹徒又殘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子。
在場幾人不知死者傷處細節,他卻是知道的。
他是當真難以理解,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能讓這人連續反覆地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大理寺一直沿著幾具屍體的共同點往下查,可所獲著實不多。”王放又嘆了口氣。
“其實……”一直沉默地喝茶的謝嫻霏忽然開口道:“若以共同點入手所獲不多,為何不從不同處著手呢?”
“阿霏這是何意?”王放不解,問。
謝嫻霏想了想,手指沾了些茶水,然後在桌案上畫道:“目前發現的六具屍首,是出現在和平坊,永陽坊,昭行坊,還有大安坊四坊的。”
“對,這四個坊皆在長安邊緣,居民不多。”
“邊緣的坊並不止這四處,我們假定兇手是同一人,那麼他為何會選這幾處拋屍?”謝嫻霏問。
“因為……熟悉?”呂修逸猜測。
“是,這四坊都在長安的西南角,他都熟悉。”謝嫻霏道。
“我們已排查了幾次這四坊的居民,並未查到什麼可疑之人。”王放道。
“有沒有可能,這人並非四坊居民?”謝嫻霏道:“棄屍這種事,想來不會有人會想棄在家門口吧?”
“所以,兇手很可能居住在長安西南角,所以才會對那裡熟悉,又不住在那四坊,因為怕引火上身?!”王放忽然有茅塞頓開之感。他也拿手指沾了些茶水,在謝嫻霏所畫的長安坊圖上一一連線,最終,這四個坊所匯聚之處——
“歸義坊?!”
*
顯國公府
“舅父,你為何不贊成我去江南徹查水利之事?”蕭傑端正地跪坐在顯國公對面,皺眉問道。
“阿煙來信說,如今尚不知裴晏掌握了何等證據。既然如此,殿下就不好貿然插手,恐引火燒身。”顯國公溫聲道。
“就是因為這樣,才更應該讓我去。”蕭傑道:“若是我去江南,大可以雷霆手段了結此事,免得牽扯到更多我們的人,也免得牽扯到趙念。如今父皇命裴晏全權負責此事,若是……”
“殿下不需要擔心。”顯國公摸摸鬍子,笑著道:“就如刑部尚書所說,裴晏現在怕是一心撲在救災和賑災上,無暇顧及其他。等他回過神來,阿煙一定已將一切事宜處理乾淨了。”
“煙姐那邊當真不會被牽連到嗎?”蕭傑問。畢竟若是牽扯到了范煙,那麼也就不可避免地要牽扯到顯國公和他。
“阿煙不過一個弱女子,那些男人家的事,又跟她有什麼關係?”顯國公大笑著回答,顯然對范煙很是放心。
蕭傑點頭,也稍稍安心。
“可惜了,也不知裴晏查到了什麼,以後怕是不好再動手腳。”蕭傑目光陰鬱,語氣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