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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蕭璃走遠了,榮景帝惱怒的神色逐漸淡去,他對在一旁候著的宋公公說:“讓郭威跟上去看著。”
“是。”
*
蕭璃快步走在宮城之內,內侍宮娥窺見她的臉色,趕緊行禮避讓。沒辦法,公主殿下的表情一看就在氣頭上,雖說公主殿下平日裡待宮人很是和善,但也無人敢在這時候觸霉頭。
她的茶杯已經空了,宋公公卻沒有給她上新的茶水,反而給皇伯伯送了新茶。蕭璃大腦飛速地轉著。
為什麼,是不是因為宋公公知道自己不會有時間再喝一杯茶?她之前話說得那麼過分,皇伯伯都沒讓她滾,偏偏宋公公送了茶他就讓自己走了。
今天這事兒……怕是還沒完。
蕭璃袖子下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面上卻還是怒氣沖沖的模樣。
轉過這一道宮牆,就是宮門了,蕭璃轉身,見到一隊宮人迎面而來,而走在宮人身後的,正是裴晏。
蕭璃猛地站住,看著離自己幾步遠的裴晏,冷笑出聲。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這一條長廊不算曠闊,蕭璃站在道中間,領著裴晏前行的宮人只得停下來。
蕭璃沉默地看著裴晏,目光涼涼的。
裴晏對蕭璃刺目冰冷的目光恍若未見,面色冷淡地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裴大人,你好啊,你真是好得很啊。”
裴晏精緻卻清冷的面容上帶上了幾分迷惑。
“你想往上爬,想怎麼汲汲營營,蠅營狗苟是你的事。”蕭璃諷刺道:“但本宮不是你的籌碼。”
“下官不懂殿下何意,陛下傳召,下官先行別過。”說完,舉步自蕭璃身側而過。
“裴清和!”蕭璃一把拎住裴晏的衣領,把他拽到身前,四目相對,蕭璃冷聲道:“把你那些心思給本宮收一收,再敢算計本宮,我要你好看。”
“男女授受不清,還請殿下鬆手。”裴晏依舊錶情淡漠,不為所動。
裴晏這油鹽不進的樣子讓蕭璃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怒極,一掌拍到了裴晏的肩膀上。
裴晏不及那些練過武的公子哥,他悶哼一聲,跌坐在地。
“大人!”宮人們驚呼,上前想要扶起裴晏,可他的肩膀好像痛極,額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蕭璃居高臨下地看著裴晏,袖中的手緊緊攥著,有些發抖,她咬牙道:“好心救你,卻救出個白眼狼。”說完冷哼一聲,直接走了。
裴晏留在原地,閉著眼平復了一下呼吸,這才在宮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大人,您的傷……”宮人戰戰兢兢地問。
“無妨。”裴晏開口,他的聲音依舊平靜,若非額頭上仍然留著因疼痛而生出的冷汗,仿佛真的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走吧,陛下還在等。”
“是。”
紫宸殿
“她真的打傷了裴晏?”榮景帝問。
郭威點頭,猶豫了一下,又道:“那一下若是打在尋常武人身上,並不會受傷,只是裴大人並非習武之人……”這是幫蕭璃說話的意思。
“那便能隨意對朝廷命官動手嗎?她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榮景帝說著責備的話,可聲音中卻並無多少怒意。
這時,宮人走進殿中稟報:“陛下,裴大人到了。”
郭威隱去身形,榮景帝對宮人點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
裴晏離開後,榮景帝單手敲著桌案,思索著。
宋公公端上一盤茶果。
“你怎麼看?你覺得這兩人可有私下往來?”榮景帝忽然開口。
“這……”宋公公有些為難,“這老奴哪能看得出來。”
剛才裴晏還在時,榮景帝不經意間對裴晏提起要為蕭璃選駙馬之事。在看到裴晏面露一絲恍然之色後又道:“阿璃好像對你有些誤會,她沒為難你吧?”
裴晏並沒有提蕭璃對他動手之事,只是將此節略過,繼續匯報公事。
“裴晏為阿璃隱下了她無禮之事。”
“陛下的意思是,他們二人有私下牽扯?”宋公公問。
“恰恰相反。”榮景帝笑了笑,道:“若是裴晏藉機向朕告狀以顯示兩人不和,那朕才真的要懷疑這兩人是做戲了。”
“老奴不明白。”
“朕剛才回想這幾年的種種,對阿璃說的那句‘忠言逆耳’其實並不算虛言。裴晏並不是無故與阿璃作對,每一次參她,皆有告誡教導之意,想來是念著些少時的情分的,不想讓她到處得罪人。只是阿璃年少不懂事,不知反思己過,只覺得滿世界都在跟她作對。因著偏見使然,更是見不到裴晏半分好。”
“阿璃就是這樣的性子了,一點就炸,你看她連朕都敢懟,只打了裴晏一掌當真是在收斂著性子了。”榮景帝笑著搖搖頭,說:“裴晏性子清正板直,不論是為了兒時的情分還是為了之前的救命之恩,都不會因著自己的事找阿璃麻煩。”
“看來是朕多慮了。”榮景帝心中的疑慮漸漸散去。
“陛下聖明。”宋公公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