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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蕭璃撅起的嘴,裴晏把後半句那個‘最重要的’咽了回去。難得見蕭璃這般任性模樣,裴晏有些好笑,目光溫柔下來,放低了聲音,說:“殿下,即便沒有太子殿下,也會有其他人,唯殿下重。”
“真的嗎?”蕭璃扭頭,望向裴晏,認真問道。
“真的。”裴晏點頭,無比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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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不是還有傷?為何走這麼快!”台階下不遠處,還傳來了霍畢的聲音。
“霍畢,你怎麼這般絮叨,婆婆媽媽!”這是蕭璃莫名暴躁的聲音。
“你說我婆婆媽媽?!”霍畢難以置信,被蕭璃氣得眉毛都快豎起來了。似是要跟蕭璃分說個明白他到底哪裡絮叨。
再之後他們說了什麼,裴晏就聽不見了。
只看見蕭璃捂著耳朵搖腦袋,腳步更快,而霍畢被氣得火冒三丈的樣子,追著蕭璃說著什麼不肯罷休。
幾乎只是轉瞬間,這山間小路就只剩下他自己。方才的熱鬧不再,林子恢復了本來的孤寂淒清。裴晏輕輕撫了撫左手腕,安靜地轉身,繼續他上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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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劍南去向長安方向的官道上,兩匹駿馬飛馳而過,帶起陣陣塵煙。
當先的是一個穿著火紅騎裝的英氣女子,她的發高高束起,不帶半朵絹花簪釵,利落灑脫。後面那個則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五官俊秀,腰間沒有佩劍,反倒是掛著一把摺扇,看著不像是在趕路,而是要去參加什麼詩酒花會。
“郭寧,你這是趕著去投胎嗎?我幾次三番說過,殿下不會這麼快出行!”白衣公子在經過茶棚,聞到包子香時就不肯再走了,定要先歇歇腳再啟程。
紅衣女子,也就是郭寧,調轉馬頭,往回走了幾步,看著男子那一身翩翩白衣,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說:“好啊,我去投胎,書叄,你這一身白,是給我披麻戴孝呢?”
“你!”書叄一滯,道:“半年未見,你還是這般粗魯,不懂風雅!”
“風雅?”郭寧冷笑一聲,翻身下馬,說:“你這寬衣廣袖的,跑馬時袖子難道不會纏上韁繩嗎?”
“……”說實話,還真的會,書叄無言以對。
而且他的袖子都有點兒皺了。
郭寧見書叄被自己噎得說不出話,得意一笑,轉身走進茶棚,大大咧咧對守著攤子的婦人說:“大娘,給我來十個包子,一碗茶!”說完,轉頭對書叄喊道:“哎,你要幾個?”
“……四個,再加一碗茶。”
“湊個整兒,十五個包子,兩碗茶,大娘。”郭寧回過頭來,對夫人說。
作者有話說:
阿寧回來咯~
第47章
不同於長安其他的坊, 平康坊的白日總是比夜裡安靜得多。平民百姓多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平康坊的舞娘歌姬們卻總是將將天明時分才得以休息。辰時到巳時, 正是她們睡得正香的時候。
而就是這個時候,蕭璃和謝嫻霏, 則跪坐在平康坊清音閣最上面的包廂里。
門突然被拉開,謝嫻霏抬眼看去, 見嫣娘走了進來,她身後的鴇母則輕輕地拉上門, 似乎對嫣娘這時有訪客的事並不驚訝。
謝嫻霏從來不知道, 蕭璃竟還會單獨來見嫣娘!
似乎是看出了謝嫻霏的驚訝, 蕭璃一笑,說:“我也只是單獨來過一兩次, 還是避著人,不然可瞞不住呂修逸和崔朝遠。”
嫣娘見到房間內除了蕭璃還有謝嫻霏, 臉上也有一閃而過的訝異。可立刻, 她就整理好了情緒,平靜地跪坐在了兩人的對面,並輕聲喚道:“阿璃。”
未等蕭璃說明來意, 嫣娘先拿出了一張折好的花箋,放在兩人之間的案几上,推了過去。
“這是……?”蕭璃拿過花箋,打開, 動作間, 並未避著謝嫻霏。花箋上, 從上到下寫著一些名字, 其中幾個用紅色圈出。
嫣娘見到蕭璃如此, 也大概猜到了蕭璃今日的來意。
“這是當年……對我有救護之情的官員姓名。”嫣娘說:“以硃砂圈出的,是絕對可信之人。阿璃此去南境,若有需要,可拿我手信去尋求幫助。”
短短几句話,所包含的信息量巨大,謝嫻霏瞳孔一縮,猛地看向嫣娘。
“你已經聽說了。”蕭璃從上到下把花箋看過,在‘秦義’兩字上停頓了片刻之後,便將花箋放進炭盆里,看著它逐漸燒起來。
“我身在平康坊,可能消息比一些小官員要更加靈通。”嫣娘溫聲說。
前日,榮景帝已經降下旨意,准長樂公主所請,駐守南境,以償其過失。與此同時,鎮北國公霍畢和顯國公世子范燁同樣被派遣至南境,且,於南境增兵,以防南詔有任何異動。
“阿璃要離開長安了,那些浪蕩子們應該很是開懷吧?”謝嫻霏問。
嫣娘聞言,淺淺一笑,說:“自然是開懷的,昨日裡還把酒暢飲。”
平康坊里,容易仗勢欺人的多是那些貴胄子弟,而偏偏蕭璃是個傳奇話本讀上頭的棒槌。若是遇到兩個身份相當的紈絝子弟大打出手,蕭璃看心情,或是一笑而過,或是上去各踹兩腳之後再囂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