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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你給朕滾!”榮景帝被氣得眼冒金星,大吼著將人趕了出去。
……
“二皇子殿下真的如此說?”霍畢張大了嘴,好半天沒回過神,“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
“陛下與二皇子殿下爭吵時並未壓低聲音,那時又有中書省和六部官員等著覲見,消息自然瞞不住。”裴晏聲音平淡道。
“他也是真敢說啊,這跟當面戳陛下肺管子有什麼區別?”霍畢感嘆,“而且陛下竟然沒有懲處他?”這要是換了蕭璃,估計已經請金鐧了吧?
“若現在懲處二皇子殿下,貶謫他,那還有誰能與三皇子殿下打擂台?”裴晏清冷的語調中帶著隱隱的嘲意。
“你的意思是……”
“陛下一定要二皇子殿下迎娶貴女的原因,也在於此。”裴晏說完,抬眼看了看沉思著的霍畢,試探問道:“怎麼,殿下沒有與你分析如今的形勢嗎?”
霍畢搖了搖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對二皇子殿下委以重任,是為了限制三皇子?”
裴晏一滯,然後點頭。
“那這樣說來,陛下怕是不能如二皇子所願了。”霍畢嘆道:“只希望二皇子殿下不要如太子殿下那樣情深偏執,不然也只會下場慘烈。”
裴晏卻輕笑了一聲,說:“蕭氏若無這份偏執,當年也打不得這天下。”
“這又是什麼說法?”霍畢不解。
“沒什麼,不過祖上流傳下的一些野史故事罷了。”裴晏不欲多說。
*
“阿爹!阿爹回來了!”蕭效回了城便直奔忠親王府,連鎧甲都未來得及換,才進府,就被個小豆丁抱住了腿。
蕭效彎腰,一把撈起小豆丁抱在懷裡,拿臉上鬍子去蹭小豆丁的臉。
“癢,哈哈,阿爹,癢。”才四歲的蕭煦哈哈大笑,癢得縮成了一團。
“可有好好讀書習武?”蕭效問。蕭煦剛剛開蒙,不論文還是武,都應當好好打下基礎。
“當然!”蕭煦挺著胸脯驕傲回答,然後又問:“阿爹是不是又打了勝仗?”
“當然!”蕭效回答得毫不猶豫。
“阿爹好厲害!”蕭煦滿眼的崇拜,“我也要好好習武,以後跟阿爹一起上戰場!”
“行。”蕭效拉長了聲音回答:“到時我們上陣父子兵,把南詔打得屁滾尿流。”
“好!”
蕭煦十歲那年,永淳帝忽然來了旨意,召世子蕭煦去長安進學,由名師教導。王府中有幕僚猜測是永淳帝忌憚蕭效在南境勢大,這才將世子召去京中做人質。說什麼名師教導,不過藉口罷了。
蕭效心中憤懣難當,卻又無可奈何。這是他的嫡長子,不日就要被送去千里之外的長安,自此是福是禍,便要看他人臉色,他這個做父親的怎能不擔心,不怨憤。
倒是當時還是王妃的穆皇后先安慰了他,“陛下待下素來寬仁,王爺還是陛下的兄長,或許是府上的先生們多慮了。”
“但人是會變的。”蕭效說:“我會變,他也會變。若他信我,又何必召我的嫡長子去長安?不是做人質,又是為何?”
“那阿昭呢?”穆王妃繼續道。
蕭效一愣。
“阿昭自己也是武將出身,自然知道武將艱難。”穆皇后說:“陛下我不了解,但阿昭就是阿昭,有她在,我不信她會將你我唯一的孩子召入長安為質。”
蕭效沉默,沒有說話。
但事已成定局,他們除了從命,除了相信林昭與他們夫妻二人的情分,也別無他法。
十歲的蕭煦已然是個出色穩重的世子,雖於習武上沒什麼天賦,可文課出眾,總是令先生讚嘆不已。在知道自己要獨自去長安時,當即紅了眼眶,卻還是強忍著沒有掉眼淚,反而還笑著安慰父親母親,說:“孩兒上次跟父親去長安便覺得長安繁華熱鬧,這下終於有機會多呆些時間了。”
蕭效嘆了口氣,拍了拍蕭煦的肩膀。
“這回妹妹應該能記得我了吧?”蕭煦又說,“上次見她時她還不會翻身呢。”
“肯定能的。”穆王妃說:“阿昭之前來信,還抱怨說生了個猴精猴精的女兒,連教習師父都能被坑到。”
“阿煦,長安不比南境,你當謹言慎行。”蕭效終於開口,說:“但也不用怕,若是有人欺負你,告訴父王,父王定給你撐腰。”
“孩兒明白,父親母親,不用擔心我。”
蕭煦一走就是兩年,這兩年來父子之間通信從未間斷,也有各種各樣的消息從長安傳到南境來。
聽說陛下請了名滿天下的裴太傅親自教導蕭煦。
聽說蕭煦就住在宮中,並未住在長安忠王府。
聽說陛下還常常將蕭煦帶在身邊,甚至允他在朝會上旁聽。
一個個消息,令蕭效既欣喜又心驚。
喜的是,他知道他那個弟弟的能耐,阿煦有永淳帝教導,對他定然大有益處。僅僅只是通過父子間的通信,他都能明顯地感受到蕭煦的成長,區區兩年,已是能獨當一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