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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裴晏站起身,想要離開。
“真的沒成功嗎?”范煙坐在原處未動,道:“裴大人應該知道,你在假山處所聞所見,即便現在不是真的,有朝一日也會成真!”
裴晏的動作頓住。
“裴大人,你知道的,那些恩愛纏綿,親親我我,全部都會成真。你真的能眼睜睜看著蕭璃與別人恩恩愛愛,生兒育女?”
“范小姐。”裴晏開口,道:“或許有些事於我與她而言,比長相廝守更為重要。”
“是嗎?什麼事如此重要,總不會是為了什麼江山社稷,天下蒼生吧?蕭璃是這樣說服你為她盡心盡力的?”范煙嘲笑道。
“罷了。”裴晏沉默了半晌,最後無奈一笑,嘆道:“夏蟲不可語冰。裴某言盡於此,范小姐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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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聽鶴梓說,您今天有艷遇?”月上中天時梅期才回到府中,他一回來,就對仍在看公文的裴晏擠眉弄眼。
裴晏不冷不熱地瞟了一眼梅期,沒有說話。
“當然了,最難消受美人恩。”見裴晏臉色不好,梅期趕忙找補,“我們公子那是何人,才不屑於那些鶯鶯燕燕!”
“你深夜才回來,是有何事?”
“哦!”梅期收了調笑之色,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了裴晏,“主人得到的消息。”
打開紙張,上面詳細記錄著嶺南道的鎮軍大將軍今年送給顯國公的生辰賀禮。
裴晏揚揚眉,道:“只這一張紙嗎?”
“什麼都瞞不過公子。”梅期咧嘴一笑,拿出另一張紙,遞了過來,道:“主人說公子看了,自會明白。”
第二張紙上面寫的,是這位大將軍去歲為榮景帝賀壽時所進禮單。
給榮景帝的禮單,比給顯國公的禮單薄了整整三成,更不要說去歲是榮景帝的整壽。
裴晏甚至不需要多做什麼,只需要將消息透露給榮景帝,榮景帝自然會開始猜疑忌憚這個他一直信任的人。畢竟,顯國公在嶺南道勢大到,遠超過了他這個皇帝。
又看了看兩張禮單……榮景帝的這張應該是從楊蓁那裡得到的,至於顯國公的這張……裴晏記得那位鎮軍大將軍的家人都在長安,想來是崔朝遠打探出來的消息。
“她的那些狐朋狗友,倒也有些用處。”裴晏想起崔呂王謝那四人合起伙來擠兌自己的模樣,不由一笑,說。
“確實。”梅期點頭,然後立馬說:“但他們哪比的上公子?加起來也比不上公子萬一!”
這馬屁拍得太過露骨,照梅期的預計,公子定不會理會,誰知他聞言竟然認真地點點頭,道:“這是自然。”
梅期:“……”
裴晏將兩張紙折好,放在油燈上燒著,然後說:“我知道該做些什麼。你照常回稟便是,哦,對了……”裴晏好像想起了什麼,說:“去跟她說,還是請她少些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為好,白日裡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近日裡出了太多風頭,便把腦子丟了?”
梅期聽了,眨眨眼,沒吭聲。
“嗯?”裴晏揚眉。
“這話我不敢說。”梅期坦白道:“我早就打不過主人了,我不想挨打。”
裴晏一滯,就見梅期又說:“要不然公子你把想說的話寫下來,我保證給你送去!”您這滿腹怨氣,有本事自己去說啊!
裴晏沉默,好半晌後才道:“罷了,就把范煙的算計告訴她便好。”
“是!”梅期臉上笑得恭敬,心中卻嗤了一聲,你自己還不是不敢說,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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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苑宴飲之後沒過多久,宮中便傳出旨意,范貴妃欲召見幾名貴女。王繡鳶是逃過一劫,可謝嫻霏的名字卻在名單之上,顯然是三皇子妃的備選。王繡鳶急得吃不好睡不好,謝嫻霏卻仍是不急不躁,鋪子書市照逛不誤。
“三皇子殿下那裡,乍一看似是繁花錦簇,實則烈火烹油,未必就是一個好去處。”書市外,王放對捧著幾卷話本的謝嫻霏說。
“王家阿兄特地與我‘偶遇’,便是為了與我說這幾句話嗎?”謝嫻霏歪歪頭,笑著問。
王放覺得耳根有些熱,感覺自己的心思仿佛被眼前人發現了,卻又存著些許僥倖,嘴硬道:“阿鳶這幾日很是擔心,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特地來告誡我,莫要貪圖富貴?”謝嫻霏笑著問道。
“不是!”王放急急否認,“我就是想著,你若是此時議親,那貴妃娘娘定然就明白你無心攀附了。”
“哦?我阿爹阿娘尋了三年都未找到滿意的郎婿,現如今又要找誰議親?”謝嫻霏覺得有些好笑,問。
王放吭哧了半天,從脖子根紅到了耳朵尖兒,然後才鼓足勇氣,想說,要不,我看在阿鳶的份兒上,幫幫你。
可話還沒說出口,謝嫻霏就先開口了:“王家阿兄不需擔心,若我不願,總有辦法落選。”
“那萬一貴妃娘娘就是看中你了呢?”王放跟著問。
“不是還有阿璃嗎,有她出手,定萬無一失。”謝嫻霏很是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