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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皇后看著榮景不語,雙眼卻瞬間落下淚來。
“阿穆,都還來得及。”榮景帝伸手,將穆皇后攬入懷中,聽著她輕輕啜泣,感受著她在他懷中卻沒有看見穆皇后眼中刻骨的寒冷與恨意。
*
深夜,車夫駕著個板車停在宮城一個偏得不能再偏的小門口。板車上放著個巨大的木桶,散發著惡臭的氣味。裝著一宮人的糞便,不臭也難。
“這是什麼?”宮衛例行檢查,看到角落放著的麻布袋子,問。
“回大人,宮中罪人,若無人領屍,一向都是小的送去亂葬崗的。”車夫陪著笑臉,回答。
護衛立刻就知道了這麻袋中裝的是何人,細看,麻袋上還沾著斑斑血跡,想來死相很不好看。想到這裡,護衛也就失去了驗看的心思,只覺得晦氣。
煩躁地擺擺手,令守門的護衛放車夫過去。
“多謝大人。”車夫點頭哈腰,趕忙駕著車,離開了皇宮。
馬車越行越遠,無人注意到,那個血跡斑斑的麻袋,動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昨天跟基友嘮叨後面的情節,然後說我預計多少字完結
然後她真誠地對我說:估計得不錯,下次別估了。
我:……
第166章
榮景十三年註定是個多事之秋。先是長樂公主蕭璃以女子之身入朝為官, 統領天下兵馬,為武官之首;而後南境北境共同爆發大案,所牽扯的官員已有近百人;緊接著三皇子蕭傑不知因何觸怒陛下, 被圈禁於府中,現在還沒有放出來;最後, 就是現在,裴晏以不足二十五歲的年紀, 受封尚書令。
大朝會上,裴晏身著絳紫官服, 上繡對雁回字紋, 側懸金魚袋, 一路從大殿門口行至御前,行跪禮, 接旨,領印。
“裴晏, 朕望你從今往後, 恪盡職守,忠貞正直。”榮景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俯視著跪在下首, 神色平靜的裴晏,說道:“不要辜負朕對你的期待。”
裴晏以頭觸地,聲音清亮堅定:“臣定不負陛下所望。”
“起身吧。”榮景帝溫和道。
裴晏這才站起身,走到了文官隊伍之首, 位置, 正好與蕭璃相平。
自去年開始裴太傅就已歸府榮養, 其太傅之名, 已是虛職, 所以,現在裴晏是實實在在的文官之首,權力地位,其實已與蕭璃相當。
裴晏站定,而後抬眼,目光與蕭璃的目光對上,一觸即分,再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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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這個官升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吧。”公主府中,霍畢對著蕭璃道。若非他是個一品國公,怕是都要嫉妒了。
“其實按照慣例,受封尚書令之前,他應當先去地方任職的。”蕭璃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說:“皇伯伯讓他這麼快晉升,其實是因為我。”
“因為你?”霍畢道:“你的意思是說……”
“加封裴晏,是為了限制我。”蕭璃說得輕描淡寫,“畢竟三皇子已經算是廢了,顯國公又已經失去了陛下的信任,如今除了裴晏,還有誰更適合用來制衡我呢?”
說到顯國公……霍畢問:“南境和北境的案子,你就放心交給刑部和大理寺去查了?顯國公那邊,你便不再管了?”
“刑部有王子賢,大理寺有鄭明,兩人都是忠直能幹又善於刑案之人。證據既然已經交接,就不需要我們再多做什麼。由刑部和大理寺查實案情揭露此事,比由我牽出此事更為恰當。”蕭璃半倚著,說。
“大理寺卿已經離開有些時日了吧?”霍畢說:“為何這些日子顯國公沒有任何動作?”
“他還能有什麼動作?”蕭璃反問。
“他心裡應該明白,只要刑部和大理寺查實結果,他必死無疑,如此情況之下,怎會如此安靜?”霍畢道:“同為武將,他當知道有些事,到死方為終結。”
蕭璃面色微凝,慢慢坐直了身子,沉思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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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明年春闈就照此循例便□□景帝以手撐著頭,肘落在桌案上,說:“此事交予你,朕放心。”
“是,陛下。”裴晏應聲。
“退下吧,朕乏了。”榮景帝擺了擺手,裴晏行李告退。
快行至宮門時,裴晏見到一隊宮人也往宮門走去,他們手中皆有托盤,上面是各式各樣的金玉首飾,最前面的宮人手中托著一襲嫁衣,繡工萬分精美,至於顏色,紅得刺目。
領隊的宗正寺卿見到裴晏,停下行禮。
“這是……?”回過禮後,裴晏問。
“哦,這個。”宗正寺卿笑著說:“這是公主殿下的嫁衣釵冠,下官今日送去公主府給公主殿下試衣,若有什麼不相應的,也好及時修改。”
裴晏盯著那身嫁衣,沒有說話。
“裴大人?”宗正寺卿今日還趕時間,見他不應聲,不由又提高了聲音,“裴大人!”
裴晏回過神,點了點頭,聲音平淡道:“那便不耽擱大人了。”
宗正寺卿今日是真的趕時間,聞言也不多寒暄客套,領著宮人便走了。
裴晏卻站在原地沒有動,眼看著宮人們越走越遠,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