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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解釋生出了更多的疑問。賊匪一般不會跟官差作對,尤其裴晏還是欽差天使;再者,他堂堂中書侍郎,身邊怎麼只有梅期一人?
不過現在不是細問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先救了人再說。霍畢看向沉默不言的蕭璃,恐她意氣用事,剛想開口相勸,卻在這時聽見了馬蹄聲。
蕭璃,霍畢還有范燁回頭望去,赫然見到一身穿緋色官袍的男子帶著一隊人馬匆匆而來。在見到蕭璃等人時勒住了馬,下馬行禮。
“下官洪州刺史趙念,見過長樂公主,見過霍公爺。”
蕭璃一行人帶著一隊士兵從嶺南而來,這並非什麼隱秘之事,所以趙念知道也並不奇怪。
“這裡是吉州一帶,沒想到竟然會見到洪州刺史。”蕭璃揉揉發酸的脖子和肩膀,懶洋洋地說。
“殿下!我們大人……”梅期看蕭璃大有跟洪州刺史寒暄之勢,不由得出聲催促,畢竟救人如救火。
蕭璃沒搭理梅期,倒是趙念扭頭看了一眼梅期,然後笑著對蕭璃又是一禮,道:“裴大人遭遇水匪之事已然傳開,如今附近官員都在帶兵搜救裴大人。”算是解釋了他為何出現在這裡,接著他又說:“此事不勞公主殿下掛心,我即刻帶人去救裴大人!公主殿下一路勞頓,且先去休息休息吧。”說完,就要去牽蕭璃的馬繩,帶她離開此處。
“放肆!”本一臉慵懶的蕭璃不知為何忽然暴怒,揚起手中馬鞭,對著趙念劈頭蓋臉地一鞭子抽了下去!
在場所有人都驚了,誰都沒想到蕭璃會如此喜怒無常,不管不顧。
立在蕭璃馬前的趙念同樣震驚,震驚過後,臉上開始後知後覺地感到刺痛。蕭璃那一鞭子,是結結實實地抽到了他的臉上。
臉上刺痛,心中無限屈辱,那趙念死死咬著牙,才壓下了洶湧而上的怒火。
“阿璃!”
霍畢與范燁異口同聲喊道。
趙念說話時范燁正在下馬,那是他阿姐的夫君,按禮他當下馬見禮的。這一遭變故,他連忙走到趙念身前,擋住他,抬頭看向蕭璃,面帶驚怒問:“阿璃你這是做什麼?!”
他前幾日才提到他姐夫是洪州刺史,難道蕭璃已經忘了嗎?
卻見蕭璃收了鞭子,全無莫名打了人的心虛,道:“哪裡來的狗東西,本公主怎麼做事,要你來教嗎?”
霍畢和范燁簡直驚了,無故打了人不說,還要追加羞辱。唯有蕭璃身後的書叄和跪在地上的梅期,臉埋得低低的,看不清表情。
“公主殿下,我家大人……”這時,梅期又一次不怕死地開口了。
周圍人像看勇士一般看著梅期,心中不由暗贊他忠心護主。沒看趙刺史都被甩了鞭子,他還敢開口,怕不是要被打的皮開肉綻?
誰知蕭璃一臉地煩躁,卻沒再揚鞭子了,她說:“霍畢,書叄,你們帶人去跟這個什麼……”
“梅期”梅期小聲提醒。
“跟這個什麼期去救人,不然那些個黑心爛肺的御史知道了又要給本宮使絆子。”說完,蕭璃打了個哈欠,滿臉睏倦,說:“本宮先去休息了。”
馭馬走了幾步,蕭璃問:“哪個官衙離這裡最近?”
“回殿下,是吉州別駕。”書叄連忙道。
“派個人,叫他收拾收拾府邸準備迎本公主的駕。”蕭璃又打了個哈欠,吩咐。
“是。”
“還有那個裴晏。”蕭璃說:“找到以後他要是死了就算了,要是還剩一口氣就給他抬到本宮那。”
如此輕慢的語氣議論裴晏生死,跪著的梅期被氣紅了臉,但無奈形勢比人強,只能忍著。
仿佛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蕭璃一笑:“最好他還是留著一口氣,這麼大的救命之恩,本宮可得好好想想怎麼羞辱……咳,怎麼叫我們裴大人報答。”
公主殿下你知道你險噁心思都暴露了嗎?
“還愣著幹什麼?不是要給本公主牽馬嗎?本宮允了。”蕭璃轉頭看向趙念,說:“這救人的功勞叫本宮搶了,趙大人不會生氣吧?”
“下官不敢。”趙念咬牙道。
“那就好。”蕭璃輕佻一笑,騎馬頭也不回地走了。
*
“這是什麼味道?”裴晏坐在蕭璃的身側,聞到了一股帶著清涼的苦澀味道。
“墨姐姐家傳傷藥。”蕭璃回答。
“殿下受傷了?”裴晏扭頭,看向蕭璃。
“昨天跟蕭烈打了一架。”蕭璃隨意道。
裴晏抿起嘴。
“阿晏。”蕭璃看著裴晏,忽然鄭重。
“殿下?”不知道為什麼,裴晏也有些緊張了起來。
“你抿嘴的樣子,好像一條鯰魚啊。”
“……”
裴晏還記得,那一天陽光暖融融的,曬的人很舒服,就像現在一樣。
現在……
裴晏睜開了眼睛。
因為久睡,身上一片酸疼,可酸疼中又帶著大病初癒的舒爽。裴晏掙扎著坐起身,想要分辨自己現在身在何方。
拉開衣袖,手腕上一直繫著的腕帶已經不見了,裴晏一愣,接著耳邊仿佛聽見了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