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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進來。”
“陛下。”安陽王走進紫宸殿,行禮問安過後,道:“太僕寺已將大周南北各處的朝廷馬場馬匹增減之數統計完畢,特來回報於陛下。”安陽王呈上奏摺。
“匯總統計呈上即可,倒也不用你特地跑一趟。”榮景帝打開奏表,沉著聲音說。
“稟陛下,北地四處馬場均有奏請,請求朝廷撥款購入優良種馬進行配種選育,臣看其所耗頗多,不敢擅專,這才進宮攪擾,請陛下恕罪。”
“原來如此。”榮景帝這時也看到了所需數字,冷哼一聲,“一天天的就知道找朕要錢。”
安陽王低頭,不敢應聲。
“戰馬乃軍備基礎,尤其北境,准了。”
“謝陛下。”安陽王得了準話,本欲告辭,卻猶豫了一下又開口,問:“陛下,不知顯國公是犯了什麼錯?為何……”
“何錯?”榮景帝說起這個就生氣,“鬧得滿長安沸沸揚揚的女屍之案,竟是他做下的!玩女人玩出這麼大動靜,朕也是聞所未聞。”
“顯國公犯了錯,陛下懲處就是了,彆氣壞了身子。”安陽王連忙勸道。
“怎麼聽你之言,好像這不是什麼大事一樣?”
“不過是些低賤之人,難道還真的讓顯國公賠命不成?”安陽王說。
“范濟好歹算是皇親國戚,又跟了朕這麼多年,朕倒也不至於讓他給些妓子賠命。”榮景帝黑著臉,說:“但他行事不周,叫人抓住了首尾,又叫大理寺找到了關聯證據,再加上阿煦,朕若是不處置,倒顯得是朕徇情枉法了。”
“太子殿下?”安陽王一愣,問:“為何太子殿下也會知曉此事?”
“估計是大理寺卿膽小怕事,畏懼范濟,所以才找阿煦保駕護航吧。”榮景帝不甚在意道:“而且阿煦那性子,方正耿介,叫他知道了這種事,怎麼不管。”
“確實,尤其這事兒還是顯國公犯下的,可不是更要追究了。”安陽王跟著說了一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榮景帝皺眉問道。
安陽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言,連連告罪。
榮景帝板著臉,沒有作聲。
安陽王的無心之語倒是點醒了榮景帝。不過是些低賤之人罷了,阿煦緣何要那麼義憤填膺。是不是,其實他只是借題發揮,只因犯事的對象是顯國公,老三的外家而已?
榮景帝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他知道這幾年他確實不少抬舉老三還有范濟,但也沒有威脅到他太子的地位,他中宮所出,既嫡又長,何至於這麼沉不住氣!
榮景帝的思緒幾經轉折,忽而道:“說起來,范濟倒是直截了當認了罪,沒有欺瞞於朕。”
“陛下聖明,顯國公哪敢隱瞞。”安陽王笑了笑,又道:“人嘛,誰沒點兒缺點。”安陽王嘿嘿一笑,說:“都是男人嘛。”
榮景帝嫌棄地看了一眼安陽王。
“其實臣覺得吧,這事兒私下罰了,比大張旗鼓了罰要好些。”
“此話怎講?”
“顯國公不管怎麼說都是觸犯了大周律,若真的按照大理寺那幫死腦筋的來刑判,說不定真的要被判成什麼重刑,就如陛下所言,難道還真的讓高貴的國公給低賤妓子賠命?陛下若是私下處置了,既全了君臣之情,又保了朝廷的顏面,最重要的,顯國公定然對陛下感恩戴德。”說到這裡,安陽王放慢了語速,加重了語氣,道:“陛下,這麼大的把柄啊,顯國公還不對陛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榮景帝聞言,慢慢眯起了眼。
顯國公府
“阿姐,父親真的會沒事嗎?”范燁看著皇城的方向,眉目間有些焦慮。
“我也不知……事到如今,也只能賭一賭陛下對父親的舊情誼。”范煙眉心微蹙,繼續道:“還有安陽王的口才了。”
作者有話說:
大綱兩句話,結果又寫了3000字,因為要借著這一章寫出榮景帝和太子的分歧,還有思維方式的不同,所以描寫地詳細了一些。
顯國公的脫罪策略:
先是直接認罪,沒有試圖隱瞞,因為就像文中描述的一樣,他大可以把一切推給管家下人。這樣的話,沒有實證,雖然大家都知道是你,但沒有人贓並獲,就不能定罪。他沒有試圖脫罪,對著皇帝直接認罪了,沒有糊弄皇帝,讓皇帝出了第一口氣。
然後強調失手,強調死人的身份,淡化虐殺的行為,將死去的人物化。(皇帝第一沒有親眼見到死者慘狀,沒什麼確切的感覺。然後皇帝被帶歪,以為確實就是失手,而不是故意。大理寺卿一定要上報是因為他認為犯人是‘連環殺手’,按照對連環殺手的側寫來看,欲望不會停止,只會愈演愈烈,之後還會死更多人。但是皇帝認為就是床笫之間失手,警告一下就能停止。兩者有本質區別。)
最後安陽王‘恰巧’這時候來,‘無心之語’間給太子扣了個屎盆子,讓皇帝認為太子忌憚三皇子,才揪著不放。最後暗示皇帝,捏著顯國公的把柄,比懲處他更為有利。因為現在皇帝明顯不捨得處置他,捏著把柄,以後想處置就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