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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死地而後生……
霍畢在心底重複著軍師的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她不過一個及笄不久的姑娘,本該是在父母身邊撒嬌的年紀。
究竟是何事要她做到這等地步,甚至不惜傷害己身?
*
就如霍畢預料的那般,第二日大朝會上這榮景帝與王公大臣們所要商討的第一件事,便是令羽私逃之事。
“郭威,南境可有消息傳回?攔截到令羽了嗎?”雖然覺得希望渺茫,□□景帝還是先過問了此事。
“據前方回報,令羽等人……應是已經渡江了。”郭威單膝跪地,回稟。
榮景帝心裡一沉,若是渡了江,那便當真追不到了。
“微臣失職,請陛下降罪。”郭威請罪。
“父皇,此事是劍南道官兵追捕不利,怪不得郭統領。”二皇子對郭威素有好感,一聽郭威請罪,連忙站出來幫忙求情。
“陛下,微臣覺得不妥。”此時,兵部尚書出列,開口了。
霍畢聞聲看去,見兵部尚書躬身說道:“劍南道官兵得到消息時已然太遲,出了山南道,那令羽便如魚入淵,如鳥歸林了!臣以為,其責不在劍南道的官兵。”
“回陛下,雖是以快馬傳訊,可山南劍南州府甚多,確實會有州府無法及時得信,以此給令羽逃脫的機會。”裴晏出列,回到。
兵部尚書感激地看了一眼裴晏,心想有裴晏幫著說話,他底下那些官兵追擊不利的罪責該是能逃了。
“哦?那你們覺得罪責在誰啊?”榮景帝冷哼一聲,沉聲問道。
“陛下,”這時,楊御史走了出來,手持笏板,上表:“禁衛軍雖有失察之責,可若是能及時追擊阻截,未嘗不可在令羽離開山南道之前將其攔截。之所以耽誤了最佳的追擊時間,皆因長樂公主私心阻攔,以至於釀成禍事。”說到這裡,楊御史跪下,大聲說道:“臣懇請陛下,重責長樂公主殿下!”
“臣附議!”兵部尚書跟著說。
“臣附議!”又一個御史出列,躬身請求。
“臣,附議。”裴晏表情淡漠,聲音平靜地說。
霍畢站在武官隊伍的前面,皺著眉看著這些人紛紛附議。
而這時,耳力超群的他似乎聽到了一下一下步履落地的聲音,他愣了愣,接著心神一震,回頭看去——
“哦?責罰?”
完全不同於任何一個朝臣的聲音自眾人身後響起,如晨間第一縷光一樣穿透了此刻有些嘈雜的朝堂,令整個朝堂不由得靜了靜。
一直沉默不言的太子於無人注意之時,面露溫柔的笑意。
文武百官皆回頭看去。
站在朝臣們中央的裴晏,捏緊了手中笏板,同樣回身,遙遙望去。
殿門口,逆光處,蕭璃身著大周公主冕服,玄衣纁裳,金冠十二珠垂於耳畔,雙手交疊,至於腰間白羅大帶之上。
她的目光慢慢掃過整個大殿,仿佛看了所有人的眼睛,又仿佛誰都沒有看。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跪在最前面的楊御史身上,泰然中又帶著輕鬆笑意,問道:“也叫本宮聽聽,你們想怎樣責罰本宮?”
聲音清透坦然,無半分懼意。
說著,蕭璃舉步,踏進了這個朝堂。
她步履穩健,矜貴從容,耳畔垂落的金珠巋然不動。
整個朝堂寂靜無聲,仿佛她本就應當出現在此處,本就應當,至尊至貴。
霍畢的心,狠狠地一跳。
作者有話說:
蕭璃:我可真帥,可惜帥不過3秒
冕服的樣式參考皇帝冕服,頭冠樣式自己編的
下一更周四咯
第40章
滿堂的朝臣都看著蕭璃, 或惱或怒,或面無表情或面帶審視,其壓力可想而知。
可是蕭璃卻無半絲畏懼怯懦之色, 腳步依舊沉穩,面色坦然卻又不倨傲。
那份理所當然讓霍畢恍惚間覺得, 這才是蕭璃原本的模樣。
霍畢若有所覺地回過頭,看向裴晏。他見到裴晏下頜繃著, 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卻一直沒有從蕭璃的身上移開。一直到蕭璃走到近前, 裴晏才垂下目光, 看著手中笏板。
“見過皇伯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蕭璃走到跪著的楊御史身邊這才施施然停住腳步,俯身對榮景帝行禮。
榮景帝看著大殿之上的蕭璃, 不知怎得,就想到了當年林昭, 也就是蕭璃的母親, 封后大典時的景象,面色不由得陰沉了下來。
“你的傷好了?”榮景帝見蕭璃這一身盛裝,面色紅潤的樣子, 沉著聲音問道。
“回皇伯伯,些許小傷,將養幾日就好了,謝皇伯伯關心。”蕭璃一笑, 好像之前內傷發熱的人不是她, 又好像這只是尋常的問候, 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放肆!”看蕭璃還是沒心沒肺不知輕重的樣子, 榮景帝的火氣上來, 猛地一拍龍椅,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自然是聽說有人上奏參我,我這個要被降罪責罰的人總可以旁聽辯解一番吧?”蕭璃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說。
“公主殿下還有何可以辯解?”此時,楊御史已經站了起來,並且轉身面對蕭璃,不閃不避,直面著蕭璃的注視,咄咄逼人地問道:“殿下是不曾幫助令羽逃跑?還是不曾阻擋郭安郭護衛帶人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