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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使臣淡定自若的表情終於消失了,他意欲起身,想要開口阻止兩人繼續打下去,卻被旁邊的南詔使臣攔住了。
“既要求得美人歸,總要有些誠意,是不是?”那個南詔使臣笑眯眯地問。
問題是,這哪裡是求美?北狄使臣嘴裡發苦,心裡發顫。這是求死啊!
也就是這麼一瞬間而已,翰雷已經被打倒在地,蕭璃的膝蓋頂著翰雷的胸口,她俯身看著翰雷,面無表情,目光凜冽,這還不算完,羽郎將的利劍在她手中乖巧地轉了個圈兒,劍尖向下,對準了翰雷因憤怒而通紅的雙眼,直刺而下!
“蕭璃——”
“阿璃——”
“公主——”
阻攔不及,只能如此大喊。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蕭璃的殺氣。她是真的想殺了這個膽敢挑釁她的北狄王子!
眼看著下一秒就要血濺當場,蕭璃劍尖兒一偏,劍身貼著翰雷的頭皮刺入磚石,半個劍身盡數沒入地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半天過後,才緩緩吐出這口氣。沒有人敢出聲,生怕驚擾到了什麼,於是大家都只能安靜地看著場中兩人。
翰雷的一片頭髮被劍削掉了,可他卻毫無所察,他看著上方蕭璃的眼睛,胸口輕輕顫抖著,大腦一片空白。
這時,蕭璃面帶雷霆肅穆之色,冷聲開口,一字一句道:“我大周上至王孫貴胄,下至販夫走卒,沒有誰的女兒姊妹會去和親,聽見了嗎?”
翰雷仍被蕭璃的雷霆之勢震懾,並未第一時間開口。
“聽見了嗎?!”蕭璃厲聲問,與此同時,手上用力,另外半個劍身瞬間沒入地面,發出‘咣’的一聲。
“聽見了!聽見了!”翰雷被蕭璃眼中的殺意嚇破了膽子,連聲說道。
得了話,蕭璃鬆開了對翰雷的鉗制,緩緩起身。北狄使臣見狀,連忙跑上來想要扶起翰雷。蕭璃垂目俯視著兩人,道:“北境之仇我還沒忘,若你們再敢來犯,本宮有生之年,定屠盡你北狄王族!”
霍畢怔怔地看著蕭璃,心口發燙。
翰雷和使臣被氣得渾身發抖。使臣想要開口指責蕭璃不顧禮數,羞辱威逼他們北狄的王室,卻在這時聽見旁人先開了口。
“公主殿下武藝高絕,令人佩服,不知在下可否也討教一番?”這個聲音使臣聽著耳熟,抬頭看去,說話的人竟然是吐蕃的一個武將!他來湊什麼熱鬧,沒見到他正要為他們王子殿下討公道嗎?使臣滿心不解。
蕭璃看向說話的賽聶,對上他的目光,眨眨眼睛,眼中閃過微微的笑意。
如此甚好,倒是不用她再費口舌給自己解圍了。
霍畢在一旁皺皺鼻子,翻了個白眼。蕭璃嘴巴這麼壞,脾氣那麼差,倒總是有眼盲心瞎的前仆後繼。
“這是不是兩年前跟你們比賽馬球那人?”崔朝遠打開紙扇擋住嘴,又歪到呂修逸一側低聲問。
“就是他。”
“我記得第二場阿璃勝了以後他還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沒想到被踢了一腳之後倒是懂事了。”
“沒阿璃那一腳,他八成要被驚馬踩斷腿。”就是現在叫呂修逸回想,仍覺得兇險。
那邊,蕭璃與賽聶過了幾十招之後,賽聶和和氣氣地拱手,利落認輸。他話音剛落,南詔又有武將出身的使臣開口請戰,蕭璃一看,正是高九。
被兩人接連打岔,北狄使臣徹底錯失了討公道的時機。蕭璃與翰雷的這一場‘生死戰’也變成了很是隨意的比武,就像蕭璃跟賽聶和高九的比試一樣。
你說有區別,翰雷這場格外丟臉?哦,那自然是因為你學藝不精又無認輸的氣度啊,跟公主殿下又有什麼關係呢?
等高九也在幾十招之後認輸時,榮景帝大笑出聲,語帶欣慰說:“阿璃,你這兩年長進不少!這才是最讓朕高興的賀禮!”
此時,已然無人注意臉色鐵青的北狄使臣與翰雷。蕭璃看向榮景帝,高興的說:“真的嗎皇伯伯?那不如您把之前的那份兒禮還給我,我留著明年再送?”
“你當朕傻?不還!”榮景帝笑罵,朝臣勛貴們也都笑出聲,之前緊張的氣氛盡數散去,又開始了觥籌交錯。
“嗤——”蕭璃不高興地撅撅嘴,然後跟著皇后遣來的宮女去後殿換上新的外袍。
蕭璃已經離開,范炟仍然死瞪著眼睛,滿臉漲紅,腦中回憶著剛才蕭璃那讓人心潮澎湃的問話——
“——我大周上至王孫貴胄,下至販夫走卒,沒有誰的女兒姊妹會去和親,聽見了嗎——”
“——聽見了嗎——”
就在這時,他聽見耳邊阿姐長嘆了一聲,開口道:“膽識過人,智勇雙絕,意氣風發,揚我國威……今夜宴飲,竟是被公主殿下撐起了風骨脊樑。”
范炟聽見,只覺得阿姐當真是厲害,說出了他心中所想。當時朝臣們互相打眼色的時候他可看見了,不過是承諾一句退兵百里,就讓他們動了和親的心思!真是叫人覺得噁心又可笑!而這時,他又聽見范煙開口,聲音中帶著微微嘆息。
“卿本佳人,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