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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瑩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很怕他萬一出事,徐嬸子該多傷心。早在瞧見沈翌的那一刻,她已然認命。她很清楚沈翌的手段,她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實際上,她也根本沒想逃走,就算為了安安,她也捨不得再離開,初見時,沈翌的那句質問,幾乎令她崩潰掉,離開的這三年,她沒有一日不在思念安安,若能與他團聚,對她來說,並非壞事。
待在揚州的這三年,雖然遠離是非,實際上,她每日都備受煎熬,她一直盼著趙公公能將安安送來。
他貴為天子,一言九鼎,既然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了不會再選秀,肯定不會食言,這幾乎就斷絕了趙公公會將安安送來的可能。
她曾想過,能否將安安偷走,可她勢單力薄,又哪裡斗得過沈翌和趙公公,與沈翌回京成了她的必然選擇。
他若不肯選秀,就意味著後宮不會有妃嬪,沒了妃嬪,就少了爾虞我詐,她只要照顧好兩個孩子就行。就算兩人之間沒有愛,又何妨?
自古婚姻多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正有感情的,又有幾對?她最初想離開他,確實被傷透了心,實際上,最主要的原因並非是因為傷心,她是怕了他的利用,怕有朝一日,安安也會出事,更怕安安會在皇子奪嫡中變成第二個他。
如今的她,也早已釋然,她愛的只是幻想中的少年,並非他,就算回了皇宮,她只需將他當成帝王即可,只要照顧好兩個孩子,護好家人就行。
她不希望顧瑾因她出事。
見他沒有直接出手,陸瑩怦怦亂跳的心,方恢復正常,他一直都是個極體貼的人,就連不辭辛苦追了上來,想帶她逃走,也會事事尊重她的意見。
饒是清楚,顧瑾對她有意,她也沒料到,他竟用情至深,他明明已經過上了安穩的生活,卻寧願為她涉險。
她陸瑩何德何能?
她根本無以回報,哪怕這一刻,她想逃走,她也絕不能令他涉險。
他和徐嬸子本該過著悠然自得的生活,這份平靜,不該因她而打破。
陸瑩起身,拿蠟燭燒掉了紙團,全部燃燒殆盡後,她才鬆口氣,隔壁的窗戶,絕不能開。
她思忖再三,將圓圓小小的身體抱了起來,抱著她敲響了隔壁的門,沈翌並未歇下,他此刻正立在窗前,注視著窗外,聽到敲門聲,他方說了聲,“進。”
本以為是暗衛,誰料,過來的竟是她,沈翌深邃的眸中,是不易察覺的詫異。這段時間,她一直對他疏離客氣,這還是她首次主動過來尋他。
陸瑩眸中露出一絲不自在,垂下了眼睫,低聲道:“妾、妾身無端有些不安,今晚能與您睡在一處嗎?妾身打地鋪即可,讓圓圓與您睡床就行。”
沈翌眸色微動,他伸手接住了圓圓,將小丫頭放到了床上,她睡得很沉,小嘴微微張著,白嫩的小臉睡得紅撲撲的。
他道:“床很大,能睡下。”
陸瑩這才看了一眼窗戶,兩扇窗子皆開著,瞧見這一幕時,陸瑩一顆心劇烈跳動了起來。
今晚她必須守好這兩扇窗。
她飛快道:“不必,本不該麻煩您,妾身打地鋪即可。”
她說著,就打算回屋,將隔壁的被子搬過來,沈翌卻朝她走了過來,伸手拉住了她雪白的皓腕。
他高大的身軀,將她罩在了身下,陸瑩一顆心不自覺提了下來,下一刻,就聽他道:“你我本是夫妻,何必見外?”
怕他察覺到異常,陸瑩沒再堅持。
兩人洗漱過後,便打算安置,陸瑩躺到了最裡面,燈熄滅後,陸瑩才佯裝有些冷,語氣自然道:“有些涼,是不是兩個窗戶都開著?妾身起來關掉吧。”
沈翌也坐了起來,“我關吧。”
窗牖是侍衛打開的,為了通風,兩個窗子全打開了。
怕全關,室內空氣不流通,沈翌伸手關了一個,他正欲折身回來時,就聽到她再次開了口,“陛下乾脆全關了吧,妾身有些怕,聽說鄉鎮上有不少蛇,外面又有顆樹木,別萬一半夜有蛇爬進來。”
沈翌聞言,神情微頓,漆黑的雙眸中也划過一抹深思,這一個多月,她幾乎從不主動與他搭話,今日她的主動到來,多少有些怪異,沈翌的目光落在了窗牖上,他依言全關上了窗戶。
等他回到床邊時,他才不經意觸碰了一下她的手,她手指很熱,根本不涼,三月底的天氣,本就談不上冷,她提出關窗戶的舉動多少有些怪。
他一向敏銳,瞬間就回憶起了她上樓時,老闆娘曾說過這個房間通風好,讓她住這個房間,老闆娘甚至上樓確認了一番,他瞬間就猜出了陸瑩只怕是在通過開、關窗戶傳遞什麼信息。
她究竟何時收到的消息?
沈翌將老闆娘的言行舉止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她根本不曾說過可疑的話,他腦海中的畫面最後定格在,剛踏進客棧時,老闆娘曾靠近過她,想幫忙抱一下圓圓。
難道是那時傳遞的?沈翌眸色沉得有些深,他起身坐了起來,“你先睡,我去一下淨室。”
他說完,就離開了房內,他關上房門時,給侍衛使了個眼色,讓他在同一時間打開了隔壁的門,沈翌徑直入了室內,這個房間沒有窗戶,他仔仔細細在室內尋找了一圈,連最角落處,都不曾放過,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