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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翌已猜到了她要說什麼,並未出聲打斷。
陸瑩道:“我曾與睿王妃相處過幾次, 她才華橫溢, 溫柔端莊,是個好姑娘,嫁給睿王后卻夫妻不合,睿王根本不曾正眼瞧過她,小妾都能壓她一頭, 睿王謀逆一事, 她應該清白, 這麼好的姑娘,若是充入教坊司當真可惜。”
凡謀逆者,祖父、父兄等人年滿十六皆需被斬,妻妾、姊妹知情者同樣是死罪,不知情者則會被充入教坊司,自此淪為娼婦。這個要求對出身清白的女子來說,多少有些苛刻。
睿王與沈翌本是兄弟,韓王、燕王等人雖能逃過一劫,睿王的妻妾卻沒那麼好運。
陸瑩與睿王妃惺惺相惜,自然不忍她出事,她道:“前朝明武帝登基後,其兄弟也曾犯過謀逆之罪,明武帝怒不可遏,不僅將他五馬分屍,妻妾也全是死罪,連三歲的稚兒都不曾放過,雖震懾了朝野,明武帝也落下個殘酷無情、草菅人命、獨斷專治的名聲,到了承恩帝,也曾出現過額外開恩的情況,他在政期間政治清明,還能夠禮賢下士、愛民如子,世人對其評價也很高,望夫君能夠三思而後行。”
沈翌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今晚就安心備嫁,不必為她擔憂。”
他話中已有開恩之意,陸瑩心中不由一松,她福了福身,才笑道:“陛下一路小心。”
榮華街上仍沒什麼人,今日剛有人在街上遇襲,此刻一條街上的商鋪都沒開張,街道上還有人在清掃殘局。
短短一下午,皇上遇襲的消息就傳了出去,甚至有人瞧見了睿王被抓的一幕,沈翌回到皇宮時,宋公公第一時間迎了上來,稟告道:“您前腳剛走,李閣老等人便來了皇宮,至今尚未離開。”
幾位閣老不僅是擔心沈翌的龍體,更怕他輕拿輕放,於社稷不利,此刻皆希望皇上從嚴處理。
宋公公瞧了一眼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睿王妃的父親林大人也來了皇宮,與他關係好的幾位大臣如今也在偏殿候著,希望皇上念在睿王妃並不知情的面上,能網開一面,饒過睿王妃。”
目前,沈翌僅讓侍衛包圍了睿王府,王府內任何人不得出府一步,具體如何判尚未決定。
沈翌輕輕頷首,道:“讓他們進來吧,慈寧宮那邊可辦妥了?”
宋公公道:“辦妥了,奴婢下午親自往慈寧宮跑了一趟,已告誡過眾人務必將嘴巴閉嚴一些,若是太皇太后得了消息,不管誰傳的,定不輕饒。”
沈翌頷首。
大臣們進來後,便要求嚴懲睿王,嚴查那些殺手組織,務必要將全部殺手都捉拿歸案,他們至今尚不清楚,三皇子也勾結在內,若是得知此事,只怕吵得更凶。
實際上,沈翌午時便將李大人派了出去,如今他已將殺手組織的老巢清剿乾淨。
沈翌道:“睿王謀逆本就當斬,朕已命人將他押入大牢,會廢掉他的王位,只待秋後問斬,睿王膝下僅有一子,念其年幼,禍不及子女,只將其貶為庶民,交給李側妃的娘家,由其娘家人撫養。至於睿王妃……”
睿王妃的父親林大人雙眸通紅,一直在瑟瑟發抖,聽到這話忍不住磕了幾個頭,道:“睿王謀逆一事,臣一家都不知情,睿王妃也同樣被睿王蒙在鼓裡,睿王嫌她出身低,自打她出嫁後,一直對她不理不睬,甚至寫過放妻書,想將她休棄,礙於是先帝賜婚,他才沒敢真將她趕回府,她與睿王雖是夫妻,卻沒有半分感情,求陛下看在老臣為大晉鞠躬盡瘁的份上,饒睿王妃一命!”
旁的大臣聞言,也有些同情他,睿王妃尚未出嫁時,名聲便傳了出去,有不少年輕兒郎想要求娶,誰料先帝卻為她賜了婚。
當初,先帝將她選為睿王妃,何嘗沒有給睿王找個賢內助的意思,他一直希望,幾個兒子能將日子過好,韓王和燕王成親後,與兩位王妃皆感情甚篤,也敬重王妃的品行,唯獨睿王冥頑不靈。
沈翌道:“睿王妃也是無妄之災,先帝是念其品行高潔才為其賜婚,成婚後,睿王卻寵妾滅妻,毫不將她放在眼中,他既寫過放妻書,此事更不該牽連她,朕便准了他與睿王妃的和離,睿王妃和離後歸家即可。”
林大人再次磕頭,一時老淚縱橫,“謝陛下開恩。”
沈翌靠回了椅背上,“天色已黑,愛卿們歸府吧。”
大臣們至今不清楚,沈翌明日要重新迎娶陸瑩,沈翌將此事瞞得很嚴,就連武安侯府也只有章氏和陸父知曉,今日府里掛上彩綢和喜牌時,眾人還只當是大房哪個丫鬟要從府里出嫁,根本沒人往陸瑩身上聯想,大臣也沒聽到什麼風聲,得到想要的結果後,便順從地退了下去。
大臣們離開後,宋公公小心翼翼為沈翌換了換藥,這才低聲道:“三皇子不是也牽扯了進來,難道陛下當真要放過他?就不怕養虎為患?”
他野心勃勃,若放過他,必惹出禍端來,沈翌自然不會放過他,不過裴淵卻提了一個更好的意見,與其將三皇子的罪行公布於眾,不若利用他的身份做點旁的事。
早在三皇子離京時,裴淵就曾請示過沈翌,他們已給三皇子下過毒,每隔一個月他身上的毒,就會毒發一次,他若不想死,暫時只能為大晉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