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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瑩被害的消息,也傳回了武安侯府,不僅章氏暈厥了過去,老太太也一下子暈了過去。
皇上駕崩後,太子便是新帝,陸瑩也會被封為皇后,老太太這段時間,一直與有榮焉,只覺得祖墳冒了青煙,誰料陸瑩尚未成為皇后,竟直接成了一把枯骨,還沒她這個老太太能熬!
章氏醒來後,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一個多月前,還見著她,當時她還孩子似的,在她懷裡賴了許久,怎麼說沒就沒了?
章氏不敢信。
她邊哭,邊狠狠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悔恨道:“都怪我!都怪我,明明知道宮裡是吃人的地方,竟沒拼死攔著她!”
陸父心中也不好受,眼淚也淌了下來,見章氏拼命在打自己,他才一把攔住她,章氏埋在他懷中哭得幾乎難以自控。
莎草也跟著掉眼淚,人多眼雜,她沒來得及告訴章氏。
女兒已歿,當父母的可入宮送她一程,章氏和陸父相攜著起身時,莎草哭著懇求了一番,讓章氏和陸父帶上了她。
她一向忠心,清楚她是想送女兒一程,章氏紅著雙眼,點了點頭,三人入宮後,陸瑩已被人抬去了崇仁殿。
宋公公已讓人設了靈堂,此刻,她的屍體尚躺在擔架上,剛剛還有侍衛過來詢問,可需要驗屍。
不等宋公公開口,趙公公就斥責了一番,“太子妃身份尊貴,屍體已然被燒焦,豈可再動她遺體?難道讓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嗎?”
宋公公也擺了擺手,讓侍衛退了下去。
章氏等人來到崇仁殿後,又失聲痛哭了起來,章氏和莎草一左一右摟住了她的屍體,哭聲幾乎響徹整個東宮。
不僅她們在哭,安安醒來後,沒有找到陸瑩也在哭,平日都是陸瑩帶他,安安只認她身上的味道,他哭得小臉通紅,奶也不肯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兩位奶娘聽了都忍不住跟著掉眼淚,她們雖聽不懂官話,已猜到是陸瑩出了事。陸瑩性子溫和,每次瞧見她們臉上都染著笑,從未因為她們是奶娘就輕視她們。
安安哭得最是可憐,因沒有喝奶,哭聲都有些虛弱。
太子回來時,率先聽見的就是眾人的哭聲,他心中一陣發緊,喉結也滾動了幾下,竟是不敢去看她,他至今無法接受她不在的事實。
他轉身入了偏殿,將安安抱到了懷中,小傢伙嗓子都哭啞了,再哭起來,跟小貓兒崽子似的,可憐巴巴的,直到哭累了,才在沈翌懷中睡去。
劉凌則直到夜晚才回府,天色濃如墨,四周一片寂靜,他回府後,就直接去了劉婉晴的住處。
他過來時,劉婉晴尚未歇下,室內亮著燈,她清楚兄長會來尋她,一直在琴房待著,他大步進來時,劉婉晴正在燈下撫琴。
她神色平靜,柔美的五官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很是冷靜。
劉凌則本就滿腔怒火,瞧見她平靜沉著的模樣,心中的怒火騰地一下,躥得更高了。
他一向俊朗的臉沉得能滴出水來,出聲屏退了小廝和丫鬟,“都滾出去,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丫鬟小廝皆被他嚇了一跳,他對這個妹妹一向是當眼珠子護著,不管在外面受了什麼氣,到了劉婉晴跟前都笑呵呵的,劉婉晴身邊的丫鬟還是首次瞧見他怒火中燒的模樣,一個個皆呆住了。
劉婉晴彈完最後一個音,才道:“你們都退下吧。”
室內僅剩兩人後,劉凌則才朝她逼近了些,呵斥道:“你瘋了不成!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劉婉晴不緊不慢地摘下了護甲,“我什麼都不曾做過,之前不過是求哥哥幫一個小宮女的忙而已,哥哥還拒絕了我。”
她之前就是拿小宮女糊弄的劉凌則,說這位宮女曾有恩於她,她如今與侍衛私通,生了個孩子,孩子已然在東宮藏了近四個月,怕人發現孩子的存在,她甚至不惜毒啞了他,前幾日卻險些被人發現孩子的存在。
宮女與侍衛私通,乃死罪,若讓人得知她擅自,孩子也必死無疑,劉凌則抵不住她的苦苦哀求,才答應她的要求,悄悄將屍體運了進去,又送這宮女出了宮。因為她口中的孩子已四個月大,他才沒往太子妃身上聯想。
誰料竟被她騙的團團轉。
劉凌則氣得胸膛都在上下起伏,聽到她的話,才恢復一點理智,隔牆有耳,他確實不該這般質問出聲。
劉凌則一拳砸在了書案上,才壓低聲音咬牙道:“你可知若是事情敗露,整個劉府都要為你擔責?”
劉婉晴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哥,就算事情敗露,你也不曾做過什麼,只是巡邏時有所懈怠,放出個宮女,最重的懲罰不過降職,父親更是一無所知。”
“你!”劉凌則萬沒料到,她膽子竟如此大,他深深吸了口氣,頭一次發現,這個妹妹竟是膽大妄為到令他有些心悸。
他怒瞪她半晌,才咬牙道:“父親確實一無所知,就算你愛慕太子,也該理智一些,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既敢這般行事,就別怪我告訴父親。”
劉婉晴直到此刻,才紅了眼眶,“二哥不疼妹妹了嗎?”
劉凌則呼吸一窒。
劉婉晴的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她壓低聲音,喃喃道:“我自知不該矇騙二哥,可我有什麼法子?沒人理解我的痛苦,二哥若想逼死妹妹,就儘管稟告父親吧,反正妹妹早就活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