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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瑩恍恍惚惚被莎草拉了起來,木槿也沒再管禁足的事,叮囑了一下,一併跟了出去,兩位媽媽則留下照看的安安,莎草和木槿一左一右扶著她出了宜春宮。
剛走出東宮,陸瑩就瞧見太子遠遠走了過來,兩人已好幾日不見,這次再見,陸瑩只覺得恍如隔世。
沈翌朝她走了過來,低聲道:“孤陪你回府。”
這句話恍若一把刀,狠狠刺入了陸瑩心臟中,她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無助又悲痛,“為何要陪我回府?你得知了什麼消息?母親究竟怎麼了?她不可能出事對不對?”
沈翌動了動唇,想解釋什麼,餘光瞥到不遠處的小太監和小宮女時,他沒吭聲,只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擁入了懷中。
他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陸瑩,她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襟,眼淚再也止不住,聲音顫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這是何意?母親絕對不可能出事,好端端的,她怎會出事?”
沈翌沒說話,他首次見她這般傷心,心口也不由跟著一窒,有那麼一刻,甚至想當即告訴她真相,他終究忍了下來,他伸手順了順她的背,低聲安撫道:“有我在。”
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和,甚至沒再自稱“孤”。
陸瑩險些崩潰,淚珠兒一顆顆砸了下來,她伸手推開了他,踉踉蹌蹌就要往宮外走。
沈翌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對宋公公道:“讓人備步攆,孤陪你回府。”
直到坐上步攆時,陸瑩還在流淚,她根本不敢去想,也不願去相信,好端端的母親怎會出事?她一定在做夢。
永名茶館天字包廂內,支摘窗大開著,魯王世子坐在窗前,正在撫琴,琴聲悅耳動聽,猶如青草頂破土壤,錦鯉游出水面,透著一股子勃勃的生機。
室內另一人,並未聽他的琴聲,反而一直站在窗牖前,時刻留意著街道上的場景,直到魯王世子彈到最後一個音,起身站起來時,這人才忍不住道:“三皇子有沒有可能是假意被籠絡?”
開口說話的是魯王世子的幕僚,名喚李慶,今日起床後,他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魯王世子與他並立站在了窗前,道:“三皇子對太子的恨意不比咱們少,他肯毒死章氏便彰顯了他的誠意,章氏已然去世,太子妃必然出宮。就看太子對太子妃的看重有幾分,就算他今日不出宮,咱們也沒什麼損失,讓人埋伏好,瞧見太子的身影后,再動手不遲。”
皇宮到武安伯府共有幾條路線,太子妃會選哪條道,也不好判定,魯王世子便讓人包圍了武安伯府。
李慶勉強穩住了心神。
陸瑩坐上馬車後,才發現馬車內釘了一圈鐵皮,防禦十分好,沈翌讓她坐在了角落裡,隨即按了一下開關,有幾件盾牌從座位上彈了出來,恰好護在人身後。
陸瑩淚眼朦朧看著這一切,沈翌略顯戒備的模樣,讓她隱約察覺到了不對,想到兩人曾在醉香閣遇到過刺客,陸瑩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這一刻,她甚至有些懷疑,母親的出事是否只是誘餌。
她紅唇微抿,心中又萌生起一絲希望,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滋味,並不好受,她咬了咬唇,終究沒有問出聲。
沈翌透著窗簾,正觀察著外面的動靜,陸瑩默默坐在一側沒打擾他,他們走的明五街,這條路人不多,一早就埋伏了太子的人,就算魯王世子對三皇子有所保留,相對也較為安全。
馬車很快就到了武安伯府,剛靠近大門口,陸瑩便聽到了哭喪聲,她心尖顫了顫,眼睛又有些發酸。
門口已停了兩輛馬車,章氏遇害後,府里便已派人去報喪,出嫁的姑娘皆需回府奔喪,剛剛的哭喪聲,是二小姐陸婧的聲音。
陸瑩也哭出了聲,兩人下了馬車後,沈翌便扶著她往府里走去,躲在暗處的弓箭手,瞧見太子時,幾次想瞄準他,都被他身側的侍衛擋住了視線。
他放出冷箭時,比了個手勢,他身邊的人直接沖了過去,太子身邊的侍衛,反應極快,抽刀就迎了上去,轉眼間,外面就多了幾十個黑衣人,兩撥人廝殺在一起。
黑衣人越來越多,三個黑衣人同時提刀沖太子砍了過去,太子與前面兩人纏鬥時,又一人朝太子砍了過來,刀刃泛著冷光,陸瑩驚駭地睜大了眸,身體比意識快了一分,直接擋了上去。
落茗瞳孔一縮,正欲提刀朝這人砍去時,兩支冷箭一齊射向陸瑩,落茗大聲喊了一聲,“太子妃,閃開!”
她飛身躍起,拿刀擋住了這兩支箭。
陸瑩不了解沈翌的戰鬥力,根本沒看出太子是有意留下破綻,落茗卻看了出來,她的話已晚一步,陸瑩踉蹌一步整個人擋在了沈翌背上。
沈翌踹開那兩人,正欲挨上這一刀時,就察覺到她撲了過來,整個人貼在了他身後,沈翌身形不由一滯,眸中滿是震撼,根本不曾料到她會為他以身擋刀。
長刀攜著雷霆之勢,本著劈死沈翌的節奏,朝陸瑩劈了過來,皇上對魯王一直信任有加,為了逼皇上對魯王出手,沈翌本想挨上一刀,他身法不錯,能聽聲辯位,只需避開要害即可。
陸瑩的反應卻完全在他預料之外,他心神都為之一顫,轉身的動作,刀已揮向她,他反身抱著她往後躲了一下,本該落在她後背的刀,擦著她的手臂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