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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她夫君蔣琛歸來時,陸璇第一時間便起身迎了上去,蔣琛身姿挺拔,五官硬朗,生得很是儀表堂堂。
他才學淵博,今年殿試時表現也很出色,被點了探花郎,如今是翰林院編修,主要負責起草誥敕、纂修史書等,是天子近臣。
陸璇嫁給他時,他只是個舉人,家中還一貧如洗,圈中的貴女,得知陸璇與他定親後,沒少笑話她。武安伯府再沒落也有爵位傍身,陸璇又是嫡長女,竟定了個家徒四壁的讀書人,要什麼沒什麼,委實低嫁。
陸瑩被賜聖上賜婚後,甚至還有人慫恿陸璇改嫁,被陸璇數落了一通,才不再作妖,章氏親自挑的人,自然不會差,蔣琛也足夠爭氣,一舉中了探花後,看笑話的方閉嘴。
陸璇對蔣琛也很滿意,兩人感情一直不錯,有什麼話,陸璇也願意與他說,“今日可有打探到太子妃的消息?”
陸瑩手臂上的傷尚未痊癒,誰料竟又病了,莎草等人還被她趕出了宮,陸璇甚至害怕她因木槿的去世,與太子生了嫌隙,這幾日睡覺時都輾轉反側。
她五官明媚,性子也豁達,甚少這般心神不寧。
她的擔憂,蔣琛都瞧在眼中,他道:“宮裡有太醫想來無礙,劉小姐今個還去了宜春宮,你若實在擔心,可往宮裡遞個拜帖。”
陸璇聞言,心中不由一動,自打陸瑩嫁入東宮後,她不無擔心,怕給她添麻煩,她才不曾遞過拜帖。
蔣琛道:“皇上前幾日還賜了太子妃一張免死金牌,她和小皇孫頗得聖寵,只是見她一面,無甚大礙。”
陸璇笑道:“成吧,那妾身就遞個拜帖。”
她五官本就明艷動人,笑起來猶如百花盛開,蔣琛心中一動,沒忍住握住了她的肩。
兩人已是老夫老妻,一瞧見他的神情,陸璇就清楚他想做什麼,她嗔了他一眼,下一刻,男人就俯身湊了過來,在她唇上偷了個香。
陸瑩睡了一覺,醒來後,才得知姐姐和母親竟同時遞了帖子,她心中不由一暖,讓人回了信。
第二日,章氏和陸璇便來了皇宮,兩人是在東華門遇到的,瞧見對方時,皆有些驚訝。
女子出嫁後,回娘家的次數少之又少,前幾日陸璇回府時又趕上木槿去世,娘倆也沒好好說說話,陸璇挽住了章氏的手臂,“早知今日母親也來,女兒就直接去府里接您了。”
兩人一道去的宜春宮,她們過來時,陸瑩才剛喝完藥,她一直怕喝湯藥,為了早日退熱,只能捏著鼻子喝,喝完嘴巴里苦得頗有些受不了,好在冰荼準備了蜜餞,吃完一顆,又喝杯水,她才覺得舒適些。
冰鑒通報過後,將她們二人帶了進來,陸瑩欲要下床時,被陸璇攔住了,“你身子不適,躺著即可。”
陸瑩一向聽姐姐的,乖乖躺了回去,聲音略有些啞,“娘,姐姐,你們坐,瑩兒不好,讓你們擔心了。”
她拍了拍身前的位置。
章氏摸了摸她的腦袋,在床頭坐了下來,又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滿眼心疼。
陸瑩小貓似的依偎到了母親懷中,她小時候就慣愛撒嬌,生病時格外纏人,不是黏著章氏,就是黏著陸璇,還經常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去陸璇房中同她一起睡。
陸璇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還在起熱,秀眉擰了起來,瞧著很有當姐姐的威嚴,“可有好好喝藥?”
陸瑩乖巧點頭,一想到離開後,未必有機會再見她們,她鼻子有些發酸,硬是忍住了掉眼淚的衝動,笑道:“安安還等著我照顧呢,姐姐放心,瑩兒不會偷偷倒掉的。”
陸璇聽得有些心酸,印象中妹妹還是個孩子,誰料竟已經當了母親,“安安是奶娘照看著?在偏殿嗎?”
她這次入宮還給安安帶了禮物。
陸瑩頷首,“姐姐還不曾見過安安,我讓冰荼將他抱到外間,你們見見他。”
陸璇確實想見見小外甥,她已然得知了陸瑩未婚先孕的事,只覺得她和孩子都受了委屈,滿月宴、百日宴都無法正常舉辦。
冰荼很快就將安安抱了過來,小傢伙才剛醒,癟著小嘴正想找母親,瞧見陸璇時,他烏溜溜的鳳眸不自覺睜大了些,眼淚也收住了,可勁兒盯著她瞧。
陸璇笑了笑,將小傢伙抱到了懷裡,笑容很明媚,“是不是覺得我與你母妃很像?怎麼樣?姨母是不是也很漂亮。”
她將搖鈴拿起來,在安安跟前晃了晃,安安伸出白嫩的小手抓了抓。
章氏沒有立馬出來,而是與陸瑩說了說體己話,“好端端的,怎地將莎草她們都趕了回來?你呀,也不怕與太子生分。”
章氏又擔憂又無奈,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
陸瑩沒說話,只靜靜摟著娘親,這一刻,她好想回到小時候,讓時光定格在六歲那年,她不曾因貪玩偷溜出去,也不曾遇到太子。
這樣她肯定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吧?嫁給一個普通人,時不時還能回趟娘家。
陸瑩吸了吸鼻子,“娘,女兒不孝,日後無法承歡膝下,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平日也別太省,您已操勞大半輩子,也該享享福了。”
章氏順了順她烏黑的長髮,“我一切都好,你照顧好自己我就放心了,宮裡不比旁的地方,平日定要謹言慎行懂嗎?防人之心也不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