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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抹了抹眼淚,上前一步小心將主子擁入了懷中,勸道:“主子勿要自責,誰都沒料到會出這種事,木槿也不會怪你。”
陸瑩閉了閉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就算她不怪她,也是她害了木槿。如果當初沒有將她帶入皇宮,她說不準還好好活著。
陸瑩閉了閉眼,才附在她耳旁壓低聲音道:“等會兒我就會趕你們離開,你必須走,交代給你的事情你要幫我辦好,別讓任何人察覺到異常,包括我父母在內。”
昨日在府里,陸瑩就說了讓她離開皇宮的事,莎草沒答應,直到陸瑩求她幫忙,她的眼皮才忍不住跳了跳,只覺得主子在謀劃什麼。
莎草動了動唇,終究沒說出勸她的話,她本就活得痛苦,如今木槿的死,無疑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再在皇宮待下去,莎草清楚她一定會瘋掉。
陸瑩交代的事情並不難,只讓她悄悄買一些打手、蒙汗藥和軟骨散等,還讓她最好尋一些女護衛。
不論是陸瑩成親時,還是安安滿月時,眾人不僅送了賀禮,還添了銀票,如今陸瑩手中有不少銀子,她悄悄拿出一千兩交給了莎草。
莎草眼眶有些泛紅,半晌才低聲道:“主子真要這麼做?”
陸瑩清楚,她指的是離開皇宮這件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皇上如果不肯幫忙,她只能另尋他法,出逃並非易事,如果被發現,她說不準要承受雷霆之怒。
木槿的事,讓她清晰地意識到一個問題,在太子眼中,她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存在,可以隨時被利用,這次只是木槿一個人出事,下次如果連累到父母呢?
陸瑩無法接受,也無法容忍。連宮外的父母都不安全,更何況安安。
皇上那麼護著太子,他小時候都遭遇了那麼可怕的事,還一再遇到刺殺,好幾次都險些死掉,她絕不會讓安安遭受這些。就算拼盡全力,她也要為安安爭取一線生機。
她無權無勢,處在後宮,能依仗的只有太子,偏偏又不討他歡心,若留在宮裡,她和安安又豈會有好下場?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卻無法容忍安安遭受危機,不若趁新人入宮前,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莎草看懂了她的眼神,輕輕頷首,她做事一向穩妥,陸瑩便也沒再交代什麼 。她擦乾了眼淚,隨後就將兩位媽媽喊到了跟前。
陸瑩紅著眼眶道:“你們自打跟著我入宮,就只能待在深宮中,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心中實在有愧,兩位媽媽還是回府吧,你們本是母親身邊的人,卻跟著我受苦,如今也到了頤養天年的年齡,回府後可以含飴弄孫,總比待在宮裡強。”
兩位媽媽皆跪了下來,陳媽媽眼眶都有些發紅,道:“主子怎地突然要攆奴婢們離開?奴婢奉夫人之命前來,為的就是照顧您和小皇孫,小皇孫年齡尚小,奴婢們一走,您身邊哪還有可用之人?”
陸瑩攆她們走也是不想日後連累她們,如今恰好有合適的機會,她道:“太子身邊多的是奴才,還有兩位奶娘在,總有人能搭把手,這一年,基本都是我在帶安安,你們無需擔心,我心意已決,你們儘快離開吧,這是你們的賣身契,你們收好。”
她說完,就將她們一一推到了院中,關上了門。
兩位媽媽不肯離開,在門外跪了許久,莎草也沒走,隨媽媽一同跪在院中。
這事動靜不算小,自然驚動了宋公公,他第一時間就稟告給了太子,太子聞言不由一愣,他丟下了手中的奏摺,來了宜春宮。
他過來時,院中的三人皆哭紅了眼睛,陳媽媽正邊磕頭,邊說道:“太子妃,您就讓奴婢們留下吧,奴婢們若回了府,也沒法給夫人交代,求您讓奴婢們留下吧。”
室內卻沒有任何動靜。
清楚她們的堅持,對陸瑩來說,也是一種折磨,沈翌低聲道:“你們不必再求情,起來吧,孤進去瞧瞧。”
他說完就轉身入了內室。
寢室內,安安睡得很沉,陸瑩正躺在他身側,她一手摟著安安,不自覺蜷縮成了一團,許是左臂疼得厲害,她瓷白的小臉毫無血色,瞧著無端惹人憐惜。
沈翌一顆心又揪了起來,就算她為他擋刀不是出於真心,他也清晰地認識到一件事,他不願瞧見她這麼痛苦的模樣,如果時間能回溯,他定然會更妥善地安排下去,絕不會讓她遭受這一切。
他低聲道:“你不必趕她們離開,孤可以承諾,日後再不會讓你們涉險,也不會再讓她們出事。”
陸瑩沒有動,仍舊蜷縮成一團,半晌,才低低道:“我不信。”
沈翌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好受,“孤說到做到。”
陸瑩這才坐了起來,起身時,她扯到了傷口,眉頭不由蹙了一下,沈翌不由上前扶了她一把。
成親到現在,唯有這兩日,她才感受到他的一絲體貼,她對他掏心掏肺時,他不曾體貼,她悄悄難過,失眠焦慮,情緒一度糟糕時,他也不曾體貼,如今這分體貼卻是木槿的死換來的,陸瑩寧可不要。
她深知人性的複雜,就算他如今感到愧疚,這份愧疚又能維持多久?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新人入宮,她本就不討他歡心,待他們下次惡語相向時,他又哪裡會記得當初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