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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瑩只覺得如芒在背,她並未看他,而是在梳妝檯前坐了下來,拿木梳梳了梳頭髮。
沈翌目光深邃,漆黑的眸始終黏在她身上,根本移不開視線,他又在心中念了一遍清心咒,摒除掉雜念後,才朝她走去,“我幫你梳。”
沈翌說完,便伸手接住了她手中的木梳,兩人的指尖觸碰在一起時,他只覺身上一麻,他穩了穩心神,才若無其事地給她梳了一下頭髮。
陸瑩的身軀繃得很緊,“陛下,妾身自己來就好。”
她伸手欲要將木梳拿回來,他卻沒給她,“我來。”
他一向清冷的嗓音,啞得厲害,像是蒙上一層砂礫,落入耳中,令人無端覺得耳朵酥麻。
陸瑩抿了抿唇,也沒再與他搶,任由他幫忙通了通發,他的手很大,動作也略顯笨拙,陸瑩從鏡中,不自覺看了他一眼,他垂眸望著她一頭烏髮,眸色異常專注,臉上的神情也異常柔和。
印象中的他,冷漠寡言,排斥任何人的靠近,猶如山巔上的雪蓮,令人望之卻步,此刻的他,氣質雖然還是偏冷,身上卻多了一絲人氣,甚至有了一絲溫柔的模樣,像極了她幻想中的那個少年。
陸瑩心尖無端一顫,竟不敢再看。
沈翌首次幫她通發,也是首次正大光明地觸碰她的髮絲,她一頭烏髮又黑又密,猶如綢緞一般,他愛不釋手地摸了摸,眸色異常溫柔。
這一刻,兩人之間的氛圍異常溫馨。
鴻臚寺,裴嫣室內的氣氛卻截然不同,今日是蠱蟲成熟的日子,意味著子母蟲已然可以使用。
晚上,三皇子便帶著子母蟲悄悄來了裴嫣的住處,子母蟲是一對蟲子,母蟲對子蟲有控制作用,此刻,這對幾乎透明的蟲子被盛放在一個超小的盒子中,盒子的材質並非木料,也不像是鐵盒,上面有繁複的花紋。
三皇子道:“嫣兒,你還有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裴嫣緊張得心尖都在發顫,卻鼓起勇氣搖了搖頭,“哥哥,你下吧。”
她想操控母蟲,只能將母蟲下到自己身上,屆時可以由她操控子蟲。三皇子親自將母蟲取了出來,透明的蟲子觸碰到她的肌膚時,裴嫣的身體打了個激靈。
“別怕,不是很難受。”
三皇子的安撫,並未緩解她的緊張,她頭皮發麻,本以為會特別疼,誰料並非如此,她就像被什么小東西咬了一下,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疼。
直到哥哥說好了,她大腦還有些懵,不由有些失神,“這就成功了?”
“是,沒那麼難,後日便是小公主的生辰,你只需將子蟲下到沈翌身上即可,屆時,讓他聽從你的意思,徹底放過我們。”
裴嫣緊張得手心滿是汗,她輕輕頷首。
三皇子並未將子蟲交給她,有那麼一刻,裴嫣甚至以為,她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三皇子道:“子母蟲異常珍貴,對保存條件也有要求,後日,你入宮前,我再將子蟲交給你。”
裴嫣怕暴露什麼,根本不敢打草驚蛇,只順從地點頭。
裴淵很快就得知她身上被下了母蟲,他臉色不由有些難看,起身便站了起來。
暗衛心中一驚,“主子要去哪兒?”
第97章 生辰
夜色已深, 府里已下鑰,暗衛多少有些心驚,只覺得他對敵國公主有些過於在意。
裴淵並未作答,轉身走了出去, 他剛沐浴完畢, 身上著一身絳紫色常服,頭髮松松垮垮束著, 多了一絲慵懶。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暗衛們也趕忙追了上去,緊趕慢趕,才沒有將人追丟。
裴淵在鴻臚寺附近停了下來。
五月份的天氣越來越熱, 唯有夜晚有一絲涼風, 微風盪起他的髮絲,有幾縷貼在了冷白的臉上, 他站著沒有動,那雙眸比夜色還要深邃。
蠱蟲已下在她身上,他就算過去也於事無補,裴淵多少有些惱,他長到這麼大, 向來隨心所欲, 也沒什麼事能影響到他的心情,此刻,他卻恨不得捏碎三皇子的腦袋,也想將這小丫頭拎到跟前,好生教訓一番。
平時傻乎乎也就算了, 性命攸關的事, 竟也要配合三皇子, 用腳拇指想想也知道,她一旦犯險必死無疑。
裴淵一雙眸里像蘊含著一場暴風雨,沉得能滴出水來,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察覺到自己的心意,當初在護國寺,說就她吧,只是覺得她性子討喜,若非要娶妻,他並不排斥她。
得知她是六公主時,他內心的抗拒其實已初漏端倪,他卻不曾多想,她的婢女不讓她理他時,他的不爽其實也說明了問題。
裴淵不由低笑了一聲,沒料到自己竟會栽在一個小丫頭身上,想到每次見她時她的鬱鬱寡歡,她坐在湖邊默默垂淚的模樣,裴淵一貫沒心沒肺的神情斂了起來。
他並未進去尋她,反而轉身去了皇宮,瞧見他的舉動,跟在他身側的暗衛,不由鬆口氣。他們還真怕主子與敵國公主糾纏不清。
五公主一直對他虎視眈眈,試圖給他安上一個叛國的罪名,他卻又悄悄跟六公主扯上了關係,上次他潛入六公主房中的事,已被聖上知曉,他若再次過去,萬一陛下懷疑什麼,只怕他有多少張嘴都解釋不清。
暗衛才剛鬆口氣,就瞧見他竟是直接去了皇宮,幾人一顆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也不知自家主子,究竟想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