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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陸瓊雖是雙胎,性子卻截然不同,因為排行老五,不僅爹娘疼寵,姐姐們也都寵著,被養得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只以為太子出色,嫁給他就是好姻緣。
陸瑩笑了笑,並未解釋。
皇后雖是太子的姨母,卻有自己的兒子,睿王、三皇子等人又虎視眈眈的,就算當今聖上沒有罷黜太子的意思,太子妃也不是好當的。
十月初一這一日,本該是陸瑩和趙浩相看的日子,欽天監卻來武安伯府,核對陸瑩的生辰八字來了,老太太瞧見欽天監的人時,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期待來,趕忙讓人將接生的穩婆一一喊了過來。
趙浩過來時,欽天監的人尚未離開,都無需武安伯府開口,得知他為何而來後,欽天監的人便笑眯眯道:“聖上有旨,各地但凡尚未婚配,又是這個生辰八字的,哪怕出身平民也需上告,待太子妃人選定下後,趙公子再相看不遲。”
趙浩失魂落魄回了趙府。
趙夫人瞧見兒子這個模樣,頗有些忍俊不禁,“大晉這麼多人,八字相同的少說也得有十來個,未必就是她,不過推遲兩個月而已,怎麼?這都等不急?”
趙浩被鬧了個臉紅。
天逐漸轉冷,下了一場雨,樹葉便全掉了下來,不知不覺,已迎來冬天。
接下來一個月,又陸續有幾個女子,被欽天監的人登門查探過消息,等消息核實好,已十月三十,共有九個女子符合要求,其中有五位是金陵、保府等地人,據說已被官員秘密送到了京城。
其中論身份郭禾最高,大家皆以為她會是太子妃,府里甚至在琢磨給她備什麼嫁妝,整個郭府都喜氣洋洋的。
武安伯府的氛圍則截然不同,除了陸琳,根本沒人覺得她會成為太子妃。
陸瑩也沒想這事,實際上,她是刻意沒去想,哪怕從未幻想過能當太子妃,一想到郭禾將在下個月嫁給太子,她一顆心就像被開水燙了一般,疼得厲害。
怕自己多想,她刻意從藏書閣尋了幾本書,閒暇之餘,基本都在看書,十一月初一這日,宮裡卻突然來了旨意,宣布聖旨的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內侍,聖旨上的意思,是讓陸瑩明日入宮。聖上打算見一下這九位姑娘,屆時再挑選。
聖旨一出,整個武安伯府都沸騰了起來,就連老太太都沒料到,聖上竟有挑選之意,這就意味著,陸瑩還有那麼一點機會。
她笑得臉上都開了一朵花,趕忙讓人給內侍塞了賞銀,待內侍走後,她就跟著陸瑩來了梅苑。
乍一進室內,老太太就蹙了蹙眉,十一月份天已逐漸冷了起來,陸瑩的室內既沒有碳火,又沒有鋪地毯,博古架上也沒什麼名貴擺件,僅掛著幾幅畫,擺著幾盆花,瞧著多少有些寒酸。
她念念叨叨坐在了榻上,“得虧沒什麼朋友,要是朋友多,時常來你這兒,沒得讓人笑話咱們伯府。”
她一貫心直口快,只圖自個過癮。姑娘家沒什麼銀子,真有什麼擺件,基本都是長輩賞的,那幾幅名畫皆是章氏給她的,老太太可從未給過她什麼。
陸瑩乖乖巧巧立在一側,沒什麼反應,反倒是章氏臉面有些掛不住,含笑轉移了話題,“母親大老遠來了,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她讓丫鬟給老太太拿了個青花纏枝手爐,又親自給她倒了杯熱水,老太太這才沒再多說什麼,她喝完水,讓丫鬟將陸瑩的首飾都拿了出來,左瞧右瞧都不滿意。
如意坊一件首飾並不便宜,她捨不得出銀子,想了想道:“入宮是大事,務必得好生裝扮一下,這樣吧,讓丫鬟去你四妹妹和五妹妹那兒走一趟,先借幾件首飾。”
秦氏陪嫁多,私下時常貼補兩個女兒,陸瓊和陸琳有不少漂亮首飾。
章氏神情頓了頓。
陸瑩微抬眼睫,正色道:“祖母,聖上崇尚節儉,還曾批判過宮妃的鋪張浪費,我若穿金戴銀的,難免令聖上不喜,依孫女看,不若就做尋常打扮,說不準反而會給聖上留下好印象。”
她這話也在理,老太太也不是傻的,自然瞧出了她是不想去借,她這三孫女,瞧著乖乖巧巧的,實則主意大著呢,老太太還指著她能入聖上的眼,也沒堅持。
她思忖了片刻,道:“那也不能太寒酸,乾脆就戴這隻羊脂白玉簪吧。”
陸瑩眾多首飾里,也就這支羊脂白玉簪不算寒磣,剛剛老太太嫌這簪子太素,卻突然想起,她顏色實在好,越往素了裝扮,越顯得清麗脫俗。
上次入宮,穿那身海棠色衣裙,不僅沒討到好,反倒礙了人的眼,老太太覺得不吉利,也沒強求她選海棠色。
她又坐了會兒,仔細叮囑道:“見了聖上,務必要落落大方,你才學出眾,聖上若真考察你學問,咱也不怕,你只管好好表現就行,能在聖上跟前露面,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福氣,你可得把握住機會。”
陸瑩乖巧應了下來。
老太太走後,章氏又坐了會兒,她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小女兒一向黏人,章氏也疼她,原本雖在為她相看,卻始終覺得她年齡尚小,如今竟要入宮面聖,萬一被聖上挑中,只怕以後都會處於水深火熱中,章氏多少有些擔心。
陸瑩清楚她的心思,抱住她的腰蹭了蹭,哄道:“九個人呢,機率這般小,肯定不會是我,娘只管放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