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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夫人雙眼紅腫,板著臉罵道:“知道不孝,你還尋死?你走了,你讓我們怎麼活?你怎地如此自私!”
劉婉晴閉了閉眼,一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道:“我也不想這樣,您讓女兒怎麼活!女兒勢必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三年等候皆成了笑話,她們在背後不定怎麼非議我,女兒哪還有顏面苟且於世?”
劉大人冷眼注視著她,眸中滿是審視。
劉夫人哭得肝腸寸斷,“我和你父親早就勸過你,你偏不聽,秦臻都成了親,你非要等三年,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嘛去了!”
劉婉晴神情麻木,任劉夫人攬入懷中,半晌,她才道:“是女兒不孝,娘,這是女兒的命,除了他女兒誰都不想嫁,他既對女兒無意,女兒又何必苟延殘喘地活著?且等著瞧吧,她們勢必會戳穿女兒的脊梁骨,我又何必留在世上,讓你們蒙羞?不若放女兒走吧。”
她話音剛落,一巴掌就扇在了她臉上,是一貫對她有求必應的二哥,劉凌則,劉凌則胸膛起伏,雙眸赤紅,“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你哪裡還有半分劉家的風骨!”
劉婉晴被打得臉偏了偏,她神情空洞,臉上滿是哀痛,沉默著沒有吭聲。
劉凌辛抓住了劉凌則的手,呵斥道:“你就別添亂了。”
劉凌則氣得渾身發抖,他早已見識過她的手段,根本不信她是真心求死,若是真心求死,何不直接飲下鴆毒?丫鬟又豈會恰好發現她的異常?她此舉無非是逼迫父親為她入宮求情。
她為了皇上苦候三年,若是服毒自盡的消息,再傳出去,對皇上的名聲也很不利。
這一招,不可謂不狠。
劉凌則冷聲道:“她再這般執迷不悟,早晚連累的整個劉府,為之賠命!”
劉婉晴快哭成了淚人,她生得美,梨花帶雨的模樣,瞧著異常可憐,劉夫人只有這麼一個掌上明珠,心痛的無以復加,“成了,不想逼死她,你就少說兩句吧。”
劉凌則氣得拂袖離開了攬月閣。
劉夫人心中悲痛難捱,唯恐她又尋死,陪她熬了一宿,直到她睡著,她才在劉大人的攙扶下回了住處,揮退下人後,她就緊緊攥住劉大人的手臂,徑直跪了下來。
劉大人趕忙扶住了她,“你這是作甚?趕緊起來。”
劉夫人含淚搖頭,她哀聲道:“妾身與您相識於微末,最清楚您的為人與抱負,您為官期間秉公守則,不徇私枉法,對聖上更是忠心耿耿,這些年,妾身也從未求過夫君什麼,今日妾身求您一次,為了晴兒,您入宮求陛下一次吧。”
她一張口,劉大人就猜到了她要求什麼,他滿心無力道:“夫人,不是為夫不肯開口,而是你們把陛下想的太簡單,就算我舍下這張老臉,挾恩圖報,他也未必會鬆口。”
劉夫人雙眼紅腫,模樣異常狼狽,“您是帝師,皇上最尊敬您,為了晴兒,您總要試試,難道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嗎?也無需讓聖上立晴兒為後,只要他肯納她入宮就行,哪怕只封個選侍和淑女也好呀,就算有名無實,好歹給晴兒一個存活的理由。”
劉大人沉默不語。
劉夫人哭道:“這些年,妾身為您養兒育女,掌管偌大一個侯府,從未出過岔子,也從未讓您為難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您看在妾身的份上,就為她求求情吧,她若有個好歹,妾身也不活了。”
劉大人心情沉重,唇抖了又抖,半晌才道:“你瞧瞧她如今被慣成了什麼樣子,哪還有以往的賢良淑德,乖巧懂事,她若當真入宮,一個不如意就以死相逼,豈不貽笑大方?”
他說完,便將她扶了起來,語氣異常沉重,“凌則說的不錯,她再這般下去,勢必會惹出事端來,夫人,難道看不出來嗎?她分明是知道你我心疼她,才以死相逼,今日她敢利用我們。明日又會做出什麼?宮裡可不比府里,有人縱著她,我不肯求情,不僅是為她好,也是為了整個家族,你怎就不明白?”
劉夫人並不蠢,被他一點,就明白了種種巧合,她哭道:“那要怎麼辦?”
劉大人狠心道:“你告訴她,她若再尋死覓活,就送她去道觀清修,我劉府容不下不忠不孝,自私自利之輩。”
劉婉晴醒來後,本以為父親會入宮求情,誰料等來的,卻是他的冷酷拒絕,她這下徹底陷入了絕望中。
見她滿臉淚痕,丫鬟也有些慌,勸道:“小姐,就算老爺不肯求情,還有太皇太后呢,她勢必會幫您。”
劉婉晴卻悽慘一笑,喃喃道:“她在皇上心中沒有半分分量,皇上又哪裡肯為她改變主意,若真願意改變,剛出熱孝,他就立後了,又豈會等到現在?都是她,定是她,才將皇上蠱惑到這般地步,她真該去死!”
哪怕不清楚她口中的她,指的是陸瑩,丫鬟聞言,還是嚇得渾身一顫。
劉大人封鎖了消息,劉婉晴服毒自盡的事,並未傳出去,饒是如此,太皇太后也有些同情她,好好一個姑娘等了三年,他卻仍舊不肯娶。
她左思右想,還是讓人往乾清宮走了一趟,李嬤嬤怎麼都勸不住,她派人請了兩次,沈翌都沒有過來。
太皇太后一張老臉板了起來,惱怒道:“當真是不孝至極,眼中哪還有哀家這個祖母!是不是非要哀家絕食,他才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