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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畢竟是半道出家, 不像老太醫經驗豐富,能找准穴位, 按要求扎進去, 太醫已然滿意,扎針疼一些也實屬正常。
沈翌看了一眼,還剩最後兩針, 他語氣這才緩和一些, “放鬆。”
陸瑩試圖放鬆了一下,越是如此, 身子竟越緊繃,兩隻白嫩的手還不自覺揪住了前面的枕頭,她咬緊了唇,低聲道:“殿下儘管下手。”
無需觸碰她,沈翌便清楚, 她身軀定然緊繃著, 怕她再次輕“嘶”出聲,他低聲道:“不放鬆只會更疼。”
疼不疼的反正是她受著,這麼一想,她竟逐漸放鬆了下來,她低聲道:“殿下扎吧。”
倒數第二針入肉時, 感覺稍微好一些, 只略像被針扎了手指, 她便安安靜靜的沒發出任何聲音。
十一針扎完,沈翌出一身汗,陸瑩也鬆口氣,禮貌地道了謝,“多謝殿下。”
沈翌只淡淡道:“一刻鐘後,孤來拔針。”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室內,他身姿頎長,面容冷淡,不論何時,都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陸瑩抿了抿唇,將臉埋入了枕頭裡,莎草和木槿再次將炭盆端了進來,莎草心細,靠近時,一眼就發現她脖頸上出滿了汗,後背上也有一些。
莎草趕忙拿帕子給她一一擦了擦,“是不是很疼?”
陸瑩道:“也還好,只有一針疼一些,現在沒事了。”
她雖說得輕描淡寫,兩個丫鬟還是有些心疼。
窗外微風拂動著枝丫,蘭花迎風綻放,院中滿是清香,沈翌就站在蘭花前,並未離開,他身軀繃得仍舊很緊,一閉眼就是她瑩白的肌膚,鼻端也滿是她身上的氣息,暗香浮動,撩人心弦。
沈翌在蘭花前枯站一刻鐘,才轉身回了內室,拔針前,又看了一眼沙漏,確定已一刻鐘,他才下手。
拔針並不怎麼疼,陸瑩全程都沒發出動靜,一直安安靜靜趴在枕頭上。
沈翌將銀針收起來後,拿起一側的衣衫,披在了她後背上。
她生病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坤寧宮也得了消息,皇后娘娘雖被禁足,她手下卻有不少人,小太監前往坤寧宮送膳食時,便將消息傳遞給了皇后娘娘。
張嬤嬤笑道:“近來真是好運連連,娘娘雖被禁足,淑妃和貴妃卻相繼倒台,如今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又是個多災多難的,還不知能不能平安生下來。”
皇后心中卻不踏實,東宮把守這般嚴,說不準她肚子裡的孩子已即將臨盆,可恨她被禁足,去不了東宮一探究竟。
她揉了揉眉心,才道:“與莊嬪搭上話沒?”
如今後宮是莊嬪在掌管,皇后想與她達成合作,才派線人聯絡了一下莊嬪。
張嬤嬤道:“尚未聯繫上,莊嬪身邊幾個嬤嬤心眼忒多,一個比一個狡猾,小盆子的暗示她們根本不接招。”
“暗示既不行,那就明示,讓他直接圍堵莊嬪,就說本宮有意與她合作,她若敢裝聾作啞,日後有她好看。”
她平日甚少這麼急躁,因被禁足,很多手段都使不出,才有此吩咐。
皇后道:“除了莊嬪,東宮不是還有兩位美人?讓人盯著點,試試能不能搭上線。”
皇后口中的兩位美人正是許姣和雪魅,一個是太后所賜,一個是皇上所賜,太子至今不曾寵幸她們,皇后記得許姣倒是個沉穩的,至於另一個未必能沉得住氣。
許姣和雪魅皆住在金玉軒,處於東宮最偏僻之地,離太子的崇仁殿也最遠,東宮守衛森嚴,雪魅剛入東宮時,不清楚東宮的規矩,還曾讓貼身侍女試圖打探消息,她自己也曾試圖偶遇過太子,不等她靠近崇仁殿就被攔了下來,她的貼身侍女也因窺探太子行蹤,被發賣掉了。
說來可悲,她生得這般貌美,還是皇帝親自將她賜給的太子,竟至今不曾見過太子一面,連太子妃她也僅見過一次。
雪魅安分了幾個月,早已沉不住氣,這段時間便時常往許姣這兒跑,試圖打聽點消息。
她今日又來了許姣的住處。
許姣正坐在暖榻上看書,她面容秀麗,氣質沉穩,身上滿是種書卷氣,雪魅以前最討厭的就是她這種人,只覺得無趣,如今看慣了,倒也順眼一些,甚至生出一絲同病相憐之感。
瞧見她,許姣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親自給她泡了一杯茶,金玉軒名字氣派,房屋卻不算寬敞,室內除了一張羅漢床,一個矮榻外加一個梳妝檯,也沒什麼家具,瞧著異常簡樸。
她泡的也不是什麼名貴茶葉,還是之前保存的菊花茶,雪魅倒也不挑這個,她淺啜一口,敷衍誇讚了一句,就壓低聲音道:“聽聞太子妃身子不適,太醫已在東宮住了兩日,咱們是不是應該前去探望一下?”
探望是假,想偶遇太子是真,畢竟太子一向政務繁忙,幾乎整日泡在書房,也就會去宜春宮探望一下太子妃。
許姣一向愛打太極,聞言,驚訝道:“妹妹打哪兒聽來的消息?太子妃真身子不適嗎?”
大晉人說話總是彎彎繞繞,雪魅很想翻個白眼,她直言道:“兩位太醫拎著藥箱匆匆趕來東宮後,就住了下來,不曾出去過,太子今日召見了大臣們,只能是太子妃身體不適。旁人又哪裡請得動兩位太醫?我也不與姐姐繞彎子,姐姐就說想不想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