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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自己剛剛遇到的那群外門弟子, 和自己見禮的時候一個個含糊其辭,頗有些心虛,便越發覺得定是那些外門弟子欺負了關知許。
他帶著少年關知許一路上了石階, 君離和洛重淵跟在兩人身後,踩踏過的石階一級級亮起,在漆黑一片的夜色里仿佛一條發光的銀河。
蘇宴帶著關知許回了自己的滄境峰,行了拜師禮, 將其正式收為了自己的門下弟子。
君離和洛重淵一路尾隨, 只見他們行過之處皆有火光閃過,但不同於山上石階, 亮過後便又滅了。
蘇宴是一派掌門,收入門下的弟子自然不止關知許一個,但帶在身邊的, 卻只有他一個人。
大徒弟雲凌, 修為已突破金丹, 下山歷練去了;二徒弟齊應瑢也已經能獨當一面,在教外門弟子一些基本修心御劍的功夫;三徒弟梅青宛,被派中一位掌管藏書閣長老借去了,幫他一起整理各類藏書。
故眼下的滄境峰上,就只有少年關知許和蘇宴兩個人。
滄境峰上也早就荒廢了,林木茂盛,野草瘋長,蘇宴的小靜居和那些破敗的弟子宿舍一樣,早就破爛不堪,淒風慘雨了。
君離和洛重淵站在一堆破舊廢墟面前,看著那舊屋裡火光閃了閃,下一瞬,廢舊的小靜居恢復如初了。
蘇宴給少年關知許安排好了居住的房間,就自己上了二樓,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忙派中事務。
君離領著洛重淵站在書房門口,看著昔日好友專注而認真的臉,對往事早已平靜的心緒,突然又起了波瀾。
“原來當掌門要做這麼多事,”身側的少年突然開口道,“師尊,你做掌門的時候也是這樣麼?”
因為在洛重淵的記憶里,君離總是有大把的時間,和當初還是一條小蛟龍的自己待在一起,好像從未見他批過什麼文書,處理過什麼派里的事情。
君離:……
他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尖:“我自然也有忙碌的時候,只是你沒看罷了。”
這也是實話,蘇宴在的時候,他只需貓在自己的歸離谷,當個不問世事的隱士,依著自己的性子就好。
後來蘇宴不在了,他坐上了這個位子,才知這一派掌門可不是那麼好做的。
兩人在書房看了蘇宴一會兒,見他只是專心處理派中事務,沒在做別的事,便去尋少年關知許。
他們最終在滄境峰後面的山泉處尋到了關知許。
這少年正蹲在山泉邊努力的清洗那身換下來的髒衣服,衣服上滿是補丁,剛剛被他自己撕破的袖子此時只剩下一片片碎布,看著很是可憐。
他洗完後,卻沒有衣服拿回去晾,而是就在山泉附近找了個合適的樹枝,搭了上去。
少年洗完了衣服,又仔仔細細的把自己的脖子、臉、手和手臂都仔仔細細的清洗了一遍,才回去小靜居。
這是不想蘇宴看見他的狼狽,君離瞧著將自己收拾一新的少年,回到自己的房間,四處打量時的欣喜眼神,嘆了口氣。
關知許在被蘇宴撿到之前,也不知自己在外流浪了多久,恐怕從未被人用心對待過。
他四下打量完了,從房間的柜子里翻出來一套舊的鶴隱派弟子校服,換上之後興奮的去見蘇宴。
蘇宴正在處理門派事務,見關知許風風火火的找來,本有些不耐煩,抬頭間看見一身舊衣,臉上卻洋溢著笑容的少年,緊皺的眉瞬間舒展開了。
“師尊,這是師兄的衣服麼?我還沒有門中校服,這個可以給我麼?”
“當然可以。”蘇宴唇邊泛起了些笑意。
這是他二徒弟齊應瑢的舊衣服,放在那也不知多久了,早就小了,不能穿了。
不過看著關知許高興的樣子,蘇宴又有些不忍心:“你剛來,校服還沒做好,這是你二師兄以前穿的,你先穿著,等你的做好了,就穿 新的。”
關知許的眼睛頓時亮了:“師尊!我也能有的校服麼?”
“會有的,”蘇宴忍不住對他笑了笑,“你已經是我的徒弟了,怎麼會沒自己的校服呢?”
“多謝師尊!”關知許興奮的連連向蘇宴道謝。
蘇宴擺擺手,只道:“你只要往後肯吃苦,好好修煉就好。”
書房裡的火光忽然熄滅,再次亮起後,書房內還是相對而坐的兩個人。
書案上的燭火搖曳著,蘇宴一邊心不在焉的翻著書,一邊絮絮叨叨的叮囑。
“明日便是你入門後的第一次試煉考核,雖然都是一些和你修為差不多的師兄弟姐妹們,但你也不要掉以輕心。”
“你如今雖然已經學會了用怨氣修煉的法子,也達到了築基的境界,但還遠遠不夠,靈氣和怨氣,雖然都是氣,可到底還是不同的。”
少年關知許坐在蘇宴面前,聽的很認真:“師尊放心,我一定會拿到名次的!”
“拿不到也沒關係,你盡力了就好。”燭火之下,蘇宴的神情顯得十分溫柔。
關知許點點頭,但是君離看到了他眸底的堅定,還有垂在身側的,緊緊握成拳的雙手。
“試煉考核,發生什麼了事麼?”洛重淵問。
這種全門派參與的大型活動,他應當是在場的,君離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好像確實發生了一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