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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好了面具,兩人便沒在錦城內停留,從城西邊的小門出城,沿著小路走到城外人少的地方, 改為御劍。
傍晚時分,總算是到了鶴鳴山腳下的盤山小道。
錦城郊外這片地方群山環伺, 地形複雜,以前鶴隱派還在的時候, 進山的人絡繹不絕,行商的、走鏢的、砍柴的、打獵的,甚至專門前來朝拜仙家的, 道路雖偏僻,卻不顯淒涼。
而此時兩人在小道上落腳,只聽山間空寂,鳥鴉啼鳴, 這一路過來半個人影也沒看見。
倒是山高蔽日, 更給人一種陰森寒涼的感覺。
沒走多遠,遙遙瞧見對面一個人影從深山裡出來, 步子邁的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兩人跟前。
是個砍柴的樵夫。
那人背上背了高高的一摞柴,跑的氣喘吁吁, 冷不防瞧見迎面走來的兩人嚇了一跳。
“你……你們……”
他停住腳步, 將君離和洛重淵上下打量了一番:“這眼看天都要黑了, 你們這個時候進山?”
君離朝他拱手行了一禮道:“我們急著趕路,抄小路回隔壁鎮子,見閣下步履匆匆,是出什麼事了麼?”
那樵夫見兩人衣著不凡,以為是外地來的哪家得公子和書童,便道:“這山裡有個邪門的門派,已經荒廢了,以往倒是挺安生的,最近不知怎麼,這山上時常看見鬼火和鬼影,我勸你們還是繞道吧。”
樵夫的話,和他們早上在小館子吃朝食時聽到的如出一轍,君離眯了眯眼睛。
“那你從這山里來,可是看見什麼了?”
樵夫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一眼,這才道:“我剛剛就在距離那座山不遠處的樹林子裡砍柴,就瞧見那山上的鬼火又……又亮起來了,山上好像還有鬼影,舞刀弄劍的,嘴裡還哇哇爛叫,嚇人的很。”
忽而一陣寒風吹過,那樵夫打了個激靈:“我……我得趕緊回去了,告……告辭。”
說完,扛著柴刀一溜煙的跑了。
君離和洛重淵對視一眼,嘴角一挑:“走,看看去?”
少年點點頭,兩人快步往鶴鳴山走去。
行至鶴鳴山腳下時,果見那黑黢黢的山上有點點火光亮起,那紅色的火光一跳一跳,忽明忽滅,當真好像是鬼火。
兩人站在山腳下的石板小路前,洛重淵問:“師尊,這當真是鬼火?”
君離摸了摸下巴,搖搖頭:“要是鬼火就好了,我倒是巴不得跟他們多嘮嘮。”
“走了,到底是不是鬼火,有沒有鬼影,上去就知道了。”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再加上這裡山高樹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君離把手伸出來,牽住洛重淵,然後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在指尖引了一簇火苗照亮。
然而,當兩人抬步踏上第一級石階,那石階卻忽地亮了,像是觸發了什麼機關,又像是踏進了什麼結界。
君離動作一頓,繼而牽著洛重淵一階一階往上走。
“我們應當是踏入陣中了。”他對洛重淵解釋道。
“是什麼陣?”洛重淵問。
君離搖搖頭:“還不知道,但應當不是之前的聚魂陣,暫時也沒有危險。”
石階一級一級的亮起,兩人沿著山間小路一路往上走著,很快便走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的弟子宿舍已經不復當初的模樣,屋舍老舊殘破,只剩下窗框的破窗子嗖嗖透著風,屋頂漏了窟窿,雜草長滿了院子。
君離正要拉著洛重淵往上走,忽見那窗子裡有火光閃了幾下,惹得他又多看了幾眼。
卻聽旁邊的洛重淵道:“師尊,好像有人影過去了。”
“在哪?”
屋舍窗子裡的火光還在閃動,洛重淵伸手指了個方向,君離朝那邊看去沒看到什麼人影。
火光忽地一下熄滅了,只有腳下石階還發著光。
片刻後,火光復又燃起,一道有些稚氣的少年音響了起來。
“蔣師兄,我……住哪間?”
“最裡面那間!”
回答這少年問題的人,語氣有些不耐煩:“早點歇了,明早還有晨課呢!”
“是。”少年回答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怯懦的樣子。
火光又開始忽閃起來。
君離皺了皺眉,牽著洛重淵步下了石階:“過去看看。”
兩人在一排排破舊的弟子宿舍里穿梭,終於在最裡邊的一個爛的不能再爛的屋舍前找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少年不過十四五歲模樣,身上穿著滿是補丁的破布衣,肩上背著的小布包和他衣服一樣,又髒又舊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把髒兮兮的小臉抹的更花了。
饒是這樣,君離還是認了出來,這正是當年剛被蘇宴撿回來的那個小孩,關知許。
破屋舍里的火光又亮了一下,原本破爛不堪的屋子裡,瞬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只是相比有實體的東西,這場景只是虛影而已,連帶少年關知許也是。
少年拎著包袱進了屋內,屋裡的陳設極其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個柜子,他將包袱放在床上,就開始整理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