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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感覺他這便宜徒弟,還不如一條撿回來沒兩天的小蛇。
話不多言,兩人並肩而行,就這麼踏進了雨甘村。
村子早就荒廢,腳下小路崎嶇,鋪路的碎石子稜角鋒利,顏色暗淡,似乎飽經風霜,上面的很多痕跡都已乾涸。
路兩旁的房子久經風雨,已經破舊的只剩下一個個快要倒塌的空架子。
明明晌午才過,艷陽的天兒,這裡卻顯得鬼氣森森,偶爾幾聲「哇哇」鴉啼,迴蕩在這死寂空曠的小村落,讓人渾身發毛。
這時,耳畔忽然一陣陰風吹過,一旁的江渙打了個哆嗦。
“師……師尊,我怎麼覺得後脖子涼颼颼的?”
君離悠哉的踱著步子,這裡早不知死過了多少人,陰氣重的很。
那一團團黑壓壓的怨氣聚集在空中,恨不得撲上來直接把他們生吞活剝了,後脖子涼一些,豈不正常?
只是江渙修為低,還看不到這些東西。
君離也沒嚇他,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躲在大樹後面的一道黑影,嘴角噙了笑:“有人來接我們了。”
“啊?”江渙被他說的有點懵了,瞪圓了眼四下張望,也沒看見什麼人。
納悶道:“哪呢?我怎麼沒看見。”
君離伸出手朝那大樹遙遙一指:“那呢。”
江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瞥見一個矮瘦的人影,就見那人影刷刷兩下竟是瞬間已站到了他們面前。
江渙頓時手腳冰涼。
那棵大樹距離他們少說也有百十米,即便是跑,也得跑上個幾十步,正常人怎可能眨眼就到。
那黑影站在兩人面前,身形矮瘦單薄,但離得近了,已能看出,這是一位古稀老人,一身黑色的粗布衫,戴著一頂大檐草帽,遮住了大半張臉。
老頭身量不高,在君離的肩膀之下,還矮了半個頭,他嘿嘿笑了兩聲,抬手壓了壓帽檐,開了口。
“兩位是來拜蛙神的?”
他的聲音沙啞難聽,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壞了,又像是破風箱被拉動一般。
江渙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抓著君離衣袖的手緊了緊。
“嗯。”君離道。
“東西帶了嗎?”老頭又問。
君離把手裡那個布袋子遞過去。
老頭把袋子打開,朝裡面瞥了一眼,確認裡面的東西無誤,重新將袋子系好,對他們道:“跟上。”
說完,便一言不發的在前面帶路,不再與兩人攀談。
老頭依舊走的很快,因為衣裳寬大,褲子拖在地上,根本看不到他的腳。
君離盯著老頭的背影,看著那矮瘦的身影三下兩下就與他們拉開了距離,似乎不是用腳走的,倒像是用飄的。
一旁的江渙見老頭走遠,忍不住開口問他:“師尊,他……他是人是……”
“噓,”君離豎起一根手指擋在唇上,打斷了江渙的話,“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江渙把後面未說完的話生咽了下去,後背已起了一層冷汗。
他不敢再多話,琢磨起君離剛剛說的,又覺得奇怪。
現在是白天,沒錯啊。
一行人逐漸深入村子,不知何時,周圍漸漸起了霧。
霧氣越來越濃,視線也越來越差,不一會兒老頭的身影就被濃霧遮擋,很快就看不見了。
君離還是走的不緊不慢,江渙卻有些著急,這村子透著古怪,若他們迷失在村子裡,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
他正想要不要提醒一下,君離已經開了口,指指地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劃出兩條深深的痕跡道:“跟著走。”
江渙點點頭,舒了口氣。
周圍寂靜,除了兩人淺淺的呼吸混雜著不知什麼東西划過地面的沙沙聲,和偶爾幾聲烏鴉的啼叫,再沒有旁的聲響。
而隨著越來越濃的霧氣,他們最後只能望見眼前茫茫的一片白,仿佛置身迷陣幻境,看不到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君離停住了腳步:“到了。”
江渙也跟著站住了。
眼前的濃霧慢慢散去,幾步之遙的地方顯露出了老頭佝僂的身影。
他抬起手,朝兩人揮了揮,似乎在招呼兩人過去。
君離抬腳就走,江渙扯著他袖子,忙不迭跟上。
“老人家,今年高壽?”
這祖宗站在老頭面前,慢條斯理的捋著自己袖子上被江渙扯出來的褶皺,問道。
戴大檐草帽的老頭喉嚨里發出「嚯嚯」的聲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抬手給他們指了一條路:“沿著這條路走到頭,就是了。”
君離站著沒動:“這村子荒廢很多年了吧,您住這?哪家哪戶?若是我與內人求子順利,下次還願,便順路來看您。”
他說完,就盯著老頭被帽檐遮的只剩下半張的臉看,大有老頭不回答,他就耗到底的架勢。
老頭一雙黢黑乾枯的手搓著自己袖子,似乎還從未遇到過如此難纏的香客。
他嘴唇囁嚅了片刻,才啞著破碎的聲音,僵硬回道:“無需還願。”
但君離卻不想放過他:“那就專程謝謝您老,我與內人初來乍到,多結交個朋友總不是壞事。”
刷!